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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三张牌单文档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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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夫人。”
  “你是回答我哪个问题呢?”
  有那么一刻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但随即便冲口而出:“两者都是,”说着便握起她的手。她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注视着她清澈明亮、闪闪动人的眼睛,心想男人会爱上她的,然而紧接着她的手就变成了爪子,她就该斥骂他这个白鬼子了,她要剁了他的球,她要把这些白鬼子嚼嚼吃了。
  他抽出手掌,看看手上是不是被抓得血淋淋的,思绪飘忽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该采取什么措施才好,因为她是有毒的,这个女人是毒物,让她咬上一口就像被铜头蝮蛇或是机器轧一下,一回事。手上没有血。这时再看她,又变成另一个女人了——前面那个。
  “求求你,”她说。“我不想死。求——”未及说完她就晕过去了,这倒好,对所有的人都好。
  4
  “你在想什么呢?”朱利奥问。
  “谁会在这组大赛中胜出?”乔治使劲压着懒汉鞋的粗后跟。“芝加哥白袜子队(棒球队名称)。我在普尔(一种博彩方式,这早指一种体育彩票)盘中押了他们。”
  “你觉得这位女士怎么样?”
  “我觉得她可能得了精神分裂症了。”乔治字斟句酌地说。
  “是啊,我知道,我是说,她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
  “她需要帮助,先生。谁给她帮助呢?”
  “嗯,我已经帮过她了。”乔治说,但他脸红了,好像有些羞赧之色。
  朱利奥看着他。“如果你给过她帮助,你就应该帮下去,不应该让她死去,医生。”
  乔治看一下朱利奥,但发觉自己无法忍受朱利奥直视的眼睛——那不是谴责,而是悲哀。他走开了。
  有个地方要去。
  5
  时间回放:
  在事件发生的那段时问里,奥黛塔·霍姆斯的大部分还是被控制住了,但黛塔… 沃克却走得远得多,黛塔最喜欢的事情是偷窃。身体的欲望压根儿算不了什么,不就是事后打发一下的事情嘛。
  拿走什么东西才是要紧的。
  当枪侠在梅西公司钻进她的脑袋时,黛塔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地尖叫起来,她手上正把偷来的珠宝往皮夹里塞,一下子却僵在那儿了。
  她尖叫是因为罗兰进入了她的意识,他到来的那一刻她意识到了,感到好像是在脑袋里面开了一扇门。
  她尖叫是因为感到入侵者是个白鬼子。
  她看不见,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的肤色是白的。
  商店里的人都四处张望。一个楼层巡查员发现了她——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发出了尖叫,她的皮夹打开着,那只正要把珠宝往包里塞的手好像僵住了。尽管是在三十英尺开外,也看得出那只包的价值相当于她在偷的那些东西的三倍。
  楼层巡查员喊道:“嗨,杰米!”杰米·海尔沃森,梅西公司的便衣保安,四下张望着看是什么地方出事了,接着他马上拔腿跑向那个坐轮椅的黑人妇女。他不由自主地跑起来——他当了十八年的警察,早已训练有素——当然他已经在想,可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纠纷。
  小孩子、残疾人、修女,他们总是会闹出点小纠纷来的。他们在处理这类事儿的仲裁人面前大喊大叫一通,然后走人。摆平这种事情不那么容易,因为残疾人也往往可能粘乎个没完。
  但他还是一样得跑过去。
  6
  罗兰突然在这里面感受到一种陷于蛇穴的剧烈反感和恐惧……
  接着他听到那女人的尖叫,看见一个腆着肚子像一袋土豆似的大个子男人朝她/他跑过来,看见人们在望着他们,不由得紧张起来。
  突然他成了那个肤色黢黑的女人。他感受到她内在的某种奇怪的二重性,但还不能弄明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转动轮椅飞驰而去。走廊从他/她身边一闪而过。人们从两个方向追来。皮夹掉了,里面倒出黛塔一些私密的小玩意儿,还有她从那个楼层一溜宽宽的柜台上偷来的东西。那个腆着沉重的大肚子的男人踩在仿制的金项链和口红管上,滑了一跤,一个屁股墩摔倒在地。
  7
  狗屎!海尔沃森心里愤怒地咒骂,一只手已伸进装着点三八手枪的蛤壳式枪套的运动衣里边。这时他的头脑清醒过来了。这不是什么吃错了药的误打误撞,也不是武装抢劫;只是那个坐轮椅的残疾黑人女子干的好事。她滚动着车轮疾驰而去,像是那种玩减重短程高速赛车的朋克,但总归只是一个残疾的黑人女子啊。他该怎么办?
  朝她开枪?那也许管用,不是吗?走廊尽头是两间更衣室。
  他站起来,揉揉摔痛的屁股,又去追她,只是有点一瘸一拐。
  轮椅驶进一间更衣室。门砰地关上,里面门把手别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这可逮着你这狗娘养的了,杰米想。我要给你吃大苦头。我可不在乎你是要抚养五个孤儿还是只有一年好活。我不想伤害你,但是,宝贝儿,我要来摇一摇你的骰子。
  他赶在楼层巡查员之前跑到更衣室门口,用左肩一顶,砰地撞开了更衣室的门,那里面是空的。
  没有黑人女子。
  没有轮椅。
  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楼层巡查员,眼睛瞪得老大。
  “另一问!”楼层巡查员喊道,“另一间!”
  杰米还没挪动脚步,楼层巡查员就打开了另一间的门。里面一个穿着亚麻裙子,仅戴着一副普莱泰克斯胸罩的女人尖叫起来,双臂交叉环抱胸前。她长得非常白,而且绝对不是残疾人。
  “抱歉。”楼层巡查员说着,血已涌上面庞。
  “快滚出去,你这变态的家伙!”穿亚麻裙子戴着胸罩的女人喊道。
  “是,是,太太。”楼层巡查员边说边关上门。
  海尔沃森回头看看。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海尔沃森问。“她到底进来过没有?”
  “她进来过。”
  “那么她到哪儿去了?”
  楼层巡查员只好摇摇头。“我们回去把那些撒了一地的玩意儿收拾起来吧。”
  “你去收拾那些破玩意儿,”杰米·海尔沃森说。“我的屁股都摔
  成九瓣了。“他停了一下。”实话告诉你吧,老伙计,我也完全给搞糊涂了。“
  8
  听到门在身后砰地关上时,枪侠用力把轮椅推进门里,转了半个圈,看着那个门。如果埃蒂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下手的话,那就全完了。
  但门是开着的。罗兰推着影子女士穿过门道。
第三章  奥黛塔在另一边
  1
  没多久,罗兰就会想:任何一个女人,不管是残疾的还是不残疾的,突然被一个钻进她脑袋里的陌生人沿着商场走廊一路猛推,(而她正在那儿忙乎着——在搞事儿,或者随你喜欢怎么说吧,)推进一个小房间,后面有人追着叫她停下,然后又突然间一个转身,转到无路可走的地方,蓦然间又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想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在哪里?”
  但奥黛塔·霍姆斯却不同,她几乎是欣悦地问道:“年轻人,你拿刀子想干什么?”
  2
  罗兰看着埃蒂,他蹲在那儿,手上那把刀离皮肤只有四分之一英寸。
  如果埃蒂想要下手,即便是罗兰这样诡异的速度也来不及阻止他。
  “是啊,”罗兰问,“你拿刀子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埃蒂说,声音里透着对他自己极度的厌倦。“把鱼饵宰了,我想。看样子我在这里是钓不成鱼了,是吗?”
  他把刀子扔向影子女士的轮椅,正好扔到右边。刀子扎在沙滩上,抖了几下。
  女士把脑袋偏过来,开始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她停住了。她在说出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先把头转动了一下,却发现没人在她身后,但枪侠在她接着说话时很有兴趣地观察到这一细节,因为这个细节反映的是她现实生活中的某种常态——如果她想要挪动轮椅,必定有人为她做这事。可现在没人站在她身后。
  根本没人。
  她回头看着埃蒂和枪侠,她的黑眼睛里露出害怕、困惑和警觉的神色。现在她问了:“我这是在哪儿?谁推了我?我怎么到这儿来的?我怎么会穿戴整齐的?我本来是穿着长袍在家看十二点钟的新闻节目的。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我是谁?”她问,枪侠想,这支离破碎的一大堆问题,自是预料之中的。但是这个问题——“我是谁?”——我想她肯定不知道自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问的。
  因为她在这之前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在问出他们是谁时,她已经问了她是谁。
  3
  埃蒂从这个年轻/年老的坐在轮椅上的可爱的黑人女子脸上看到罗兰的脸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我没法说。休克,我想是这样。”
  “难道休克把她弄回了起居问,这之前她不是去了梅西公司了么?你告诉我她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穿着浴袍呆在家里看电视新闻,听那个头发锃亮的家伙扯他们怎么在佛罗里达珊瑚岛找到一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号称他家里有克莉斯塔·麦考利夫(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康科德中学女教师。一九八六年一月二十八日搭乘”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升空,本拟在太空向中学生授课,因航天飞机爆炸,与机组人员一同殒命)炸飞的左手,跟他那条得奖的大青鱼搁在一起?”
  罗兰没做声。
  那女士听了这话更迷惑了,“谁是克里斯塔·麦考利夫?她是那些失踪的‘自由之行’(二十世纪五十至六十年代,美国民权活动分子为抗议种族隔离而举行的示威活动,当时他们乘坐公共汽车等交通工具在南方各州巡回旅行)示威者吗?”
  这回轮到埃蒂不做声了。谁是“自由之行”示威者?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枪侠看了他一眼,埃蒂随即完全明白了他眼睛里的意思:你难道没看见她处于休克状态?
  我明白你的意思。罗兰,老家伙,但这只是弄清楚一桩事罢了。
  当初你像那个沃尔特·佩顿(美国黑人橄榄球运动员,以擅长带球奔跑著称)似的猛地钻进我脑袋里,那当儿我也着实休克了呢,倒也没把记忆全都给抹掉。
  说到休克,他又联想到当她穿过门道时发生的另一桩令人惊愕的事儿。他当时正跪在罗兰奄奄一息的躯体旁,刀子架在喉咙口上……当然实际上埃蒂不会动刀子的——不会在那时候来这么一下,他正瞅着门道那边,梅西百货公司的走廊朝前推了过来,恍惚之间像是被施了催眠术——他想起电影《闪灵》,那里面有个小男孩在闹鬼的酒店门廊里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他想起了那个小男孩在门廊过道里看见的一对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去的双胞胎。走廊尽头是十足的世俗场景:一道白色的门。上面用不显眼的大写字母标出:每次限试穿两件,敬请配合。是啊,那是梅西公司啊,就是嘛。绝对是梅西。
  伸出一只黑手拽开门又砰地关上,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警察的声音,在他那年头,埃蒂对这种声音可听得多了)在门外喊叫着要她出去,说她已经无路可逃了,她这么做只会让已经糟透了的事情弄得更加糟糕,埃蒂一眼瞥见镜子左边坐在轮椅里的黑人女子,他记得当时想的是:上帝啊,他弄到她了,正点,可她看上去肯定恼火透了。
  接下来,眼前的景象转换了,埃蒂看到了他自己。窥视者的影像陡然对准了窥视者本人,他忍不住举起那只攥着刀子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因为出现在镜子里的是两双眼睛两个影像,所有这些太让人震惊了,太疯狂了,如果他不喊出声的话,简直就要疯了,但这一切很快就一闪而过,甚至没时间让他喊出声来。
  那具轮椅越门而来。一眨眼工夫的事儿,埃蒂听到轮箍碾地的嘎吱声。同一时刻,他听到另一种声音:一阵沙哑的撕裂声使他想起了某个说法
  (脱胎投生)
  他一时想不起来,因为他拿不准自己是否明白这一点。接着这女子碾着硬实的沙滩冲到他面前来了,她不再是那副疯狂的模样——几乎不像是埃蒂在镜子里瞥见的那个女人了,但他想那也不足为奇,你刚才那会儿还在梅西公司的更衣室里,一眨眼被抛到这个荒僻、凄凉的海滩上,对着像小柯利牧羊犬似的大螯虾,这一切会让你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对于这种感受,以埃蒂自身的体验来说是很有发言权的。
  她的轮椅大约滚动了四英尺左右后停下了,由于坡度和沙滩的惯性又向前挪了一点。她两手不再推动轮椅——刚才肯定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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