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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王尔德狱中记-第35部分

小说: 王尔德狱中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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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信中,有几段是关于我在牢狱中的精神发展、我的品性的必然演化和对人生智慧的态度的,并且我希望,你和其他与我有交谊而且同情我的人,能正确地理解我是用哪一种情态和样式面对世界的。当然,一方面,我固然知道在我被释放这一日,我也不过从一个监狱转到另一个监狱,并且我还知道,总有几个时候,全世界在我看来也不过和我的牢房一样大,并且也同样充满恐怖。可是我还相信,在创世的时候,上帝替每一个孤独分离的人都造了一个世界,而在那个世界里——我们内心的世界——一个人应该寻求生存。无论如何,你在读我信中的那些部分时,总会比别人少些痛苦吧。当然,我也不必使你想到——我们全体的——思想是怎样发展起来的东西,可是我还看到了一个可能的目标,通过艺术,我也许可以仍向这个目标前进吧……    
    不必告诉A。D(阿弗雷德·道格拉斯)那封信已有抄本,除非他写信抱怨这样做有失公正或是颠倒黑白,那时再告诉他已有抄本还不迟。我真心希望那封信会对他有好处。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认为那封信只是我躺在监狱木板床上胡思乱想出来的,认为我的观点已被长期独处的监狱生活扭曲了,那我的信对他就不会起到什么好作用。我希望会有人让他知道他完全就是我信中所说的那样,即使信中所说全是不公正的,他也只配得到这种不公正的对待。实际上,谁还会比他这样一个总是不公正待人的人更配接受我那封信呢?    
    事实上,罗比,监狱生活能使一个人恰如其分地观照人和物,这是监狱生活所以把人变成石头一样的原因。被永远活动着的生命幻象所欺骗的人们,都是在监狱之外的,他们随着生命旋转,并促成了它的虚假。只有不动的我们,才能“看”和“知”。不论那封信对他那狭隘的天性和发热的头脑是否有好处,它对我确是大有益处。我已经“清除了我胸中非常危险的东西”,《麦克白斯》第五幕第三场。——原注    
    这是我从一位诗人那里借来的一句话,而你和我还一度曾想到要把他从下里巴人群中拯救出来呢马克思·梅耶菲尔德在德译本的注释中说,王尔德在这里说的是洛士开过的一个玩笑,即他建议成立一个莎士比亚协会来煞煞那种夸张的莎士比亚崇拜之风。道格拉斯的十四行诗“致莎士比亚”(1899年发表在《心灵之城》中)就是针对这种建议愤而写成的。——原注    
    。我不必提醒你,对一个艺术家来说,纯粹的表达是最高贵,也是惟一的生活方式。我们是靠表达活着的。在许多方面我都应该感谢监狱长,但他最令我感激的是他准许我给A。D写了一封畅所欲言、随心所欲的信。在这两年内,我内心的愤恨越积越大,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但现在我基本上全把他们摆脱了。在狱墙的一边,有几棵被烟熏黑的小树刚刚绽开翠绿的蓓蕾。我非常理解它们在经受着什么。它们是在寻求表达自己啊!    
    还有一件严肃的事,我必须给你写信谈谈。我这次给你写信本是要责备你的,而因我太爱你了,又无法责备你和其他任何人。在1896年3月20日实际上是3月10日。——原注    
    ,距今已一年多了,我曾非常严厉地写信告诉你,在钱的问题上,任何人都不能在我与妻子之间制造矛盾,对此我是无法容忍的,因为那时她刚满腹温柔地从意大利来到这儿告诉我母亲去世的消息。我希望朋友们不要再违背她的意愿购买我的财产权了。你本应该督促朋友们遵守我的意愿。但你没那样做。在监狱我孤苦无助,只有靠你了。你认为那样做是聪明之举,是足智多谋,但你错了。生活并不复杂,复杂的是我们人自己。生活是单纯的,单纯的才是正确的。看看事情的后果吧!你对之满意吗?……    
    还有,阿德给我写了一封严肃的长信,建议我“不要放弃对孩子的权利”,这句话在他信中共出现了7次,而他这样说又是多么愚蠢啊!我的权利!我有什么权利?提交给法官的正式申请能在10分钟内就被驳回,这是不是权利?我对自己目前的地位非常吃惊。如果你们按我说的去做该多好啊,因为那时我妻子已准备让我时不时见见孩子们了3月26日,康斯坦丝·王尔德从意大利给她哥哥写信说:“现在外界又有压力劝使我回到奥斯卡身边,但你肯定同意我的看法:这是不可能的。有人告诉我,说我若能回到奥斯卡身边就可拯救一个人的灵魂,但我对奥斯卡不会有任何影响,以前也没有。虽然我认为他是仁慈可爱的,但我看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现在能创造什么奇迹,我现在要做的是必须照看好我的孩子们,不要毁了他们的将来。”——原注。    
    A。D因他的父亲,把我送到这儿,而阿德出于最好的动机又使我与妻子阴差阳错。即使我还有什么合法权利——虽然我一无所有——接受别人用爱心赋予的权利要比别人以威胁把它们从我身边夺走更让我迷恋。我妻子本来对我很温柔,现在她自然要反对我了。你们对她的性格也估计错了。她警告我说,如果我让我的朋友们与她唱对台戏,她还要继续按原先的打算去做,她会说到做到的。    
    还有,斯沦豪内在一首诗中对玛丽·斯图亚特说:    
    但你肯定比无辜还美诗《再见,玛丽·斯图亚特》中的一句。——原注    
    是的,我的朋友必须面对这样的事实:我并非是一个关在监狱里的无辜清白之人。相反,关于我狭邪的激情和扭曲的浪漫行为的记录,可以写成几本红皮书。我想应该给你们提到这一点——不管这会让你们多么奇怪,无疑也会非常震惊,许多人都会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莫尔·阿德在信中告诉我将来对我的控诉书中必须详细记录有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情景,难道他真的以为,只要我多受几次粗暴的全面检查,他们就会相信我了吗?他是不是想让我这样做,落得与昆斯伯里一样的下场?这本身就是一次妄判。但那只是一个细节。如果一个人喝醉了,他是喝的白酒还是红酒并不重要。如果一个有病态的激情,这种激情有什么特殊的表现方式也同样并不重要。    
    刚开始我就说我完全依赖于妻子的宽恕。我现在才明白,对一个多次受到审判的人来说是没什么宽恕可言的。我的妻子只会说她宽恕了X,但对Y一无所知,更不用说宽恕什么Z了。有本小书——定价是6便士——名叫《人人都是自己的律师》。如果我的朋友们把它送给我,或自己读一读,那么这一切麻烦、花费和担心都可以免除了。然而,虽然我现在责备着你,但我现在仍还想着一切都是朝最好的方面进行的,世界并不只是交织着机会和聪明的一团混沌。我现在必须做的就是接受妻子的离婚要求。我认为政府不可能再起诉我了,即使对英国政府来说再一次起诉我也显得太野蛮了。在这之前,在我的财产权被剥夺之前,我已经接受了我妻子对我的财产的权利。我不得不再说明这已是第三次了——我不会从她那儿要一分钱的。这似乎才是一件单纯的、率直的、具有绅士风度的事。这对我是个很大的打击。我感到以法律手段剥夺我对子女的权利真是太伤人心了。    
    我与A·D的友谊先是把我送上了刑事法庭的被告席,接着把我送到破产法庭的被告席,现在又把我送到了离婚法庭的被告席。我仔细想想(无师自通),别的再没有什么被告席可送我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可以舒口气。但我想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并转告莫尔和他的律师也这样做,并尽快给我写信,让莫尔也给我写信。我认为我妻子不会反对我关于自己财产权的处理意见的。在钱的问题上她总是很公正的。但就我本人来说,我不希望出现什么讨价还价的事。若人已经犯过一个严重的错误,随后就只好屈从。我提出我的财产权应归我妻子所有,她是合适的所有人,这也是我给他的礼物的一部分。这比等着法律以强制手段从我手里夺去更光彩一点。我并不关心自己是否还结婚。数年来我一直拒绝婚姻的束缚。但我真的认为妻子受约束于我对她来说是太苛刻了。我一直是这么想的。虽然我的举动可能会让朋友们觉得奇怪,但我确实是很爱妻子的,很觉得对不起她的。我真诚希望她能有一次快乐的婚姻,如果她再婚的话。她不理解我,婚姻生活令我厌烦至死。但她的性格中有许多甜蜜温柔的东西,使她一直惊人地忠诚于我。冲着这一点我可以交出一切,请你和莫尔在考虑到这一点后立刻给她写信。    
    还有,如果莫尔能给那个自我入狱后典当了或卖掉了我的毛皮大衣的人写信问问他把大衣卖到哪里去了,我会非常感激他的,因为我现在急于找到它,如果可能就再买回来。这件大衣我已穿了12年,它陪我走遍全美国,陪我度过许多美妙的夜晚,它完全理解我,我也确实需要它。信要写得委婉,有礼貌;要告诉他或她说我非常焦急、失望……    
    我希望能在星期六,或更早一点的时间见见弗兰克·哈瑞斯。在收到你谈我的离婚之事的信时,若能听你谈到我那封信的抄写情况就更好了。    
    你永远的    
    奥斯卡·王尔德    
    1894年4月6日    
    里丁,H。M。监狱


美之陨落致罗伯特·洛士

    亲爱的罗比,我还没谢谢你送来的书呢。它们来得真是及时,只是监狱不允许送杂志进来,这倒是个遗憾,但梅瑞狄斯的小说很令我着迷指《奇异的婚礼》。——原注。他真是个性情健全的艺术家!他说浪漫文学最重要的是理智,我很赞成。然而,截止目前,在生活和文学作品中,只有病态的东西得到了表现。    
    罗塞蒂的信太可怕了,显然是他哥哥伪造的指《但丁·加布瑞尔·罗塞蒂家信》,附有威廉·半契尔·罗塞蒂的回忆录。1895年出版,共两卷。——原注。然而,我感兴趣的是从中知道了我舅公的    
    《麦尔白斯》指《流浪者麦尔白斯》,作者为查理·罗伯特·马图温(1782—1824),是王尔德的舅公。——原注    
    和我母亲的《西都尼娅》是他青年时代最爱读的书。至于说后来有人密谋陷害他,我相信确有其事,出资方则是哈克银行。    
    斯蒂文森的作品也非常让人失望。指《维勒玛书集》(1895)。——原注    
    我看出,对一个浪漫作家来说,浪漫环境是最糟糕的环境。在戈沃街,斯蒂文森本可以写出一部新“三个火枪手”的。在萨摩亚群岛,他给《时代》写关于德国人的通信。在他描述的顺乎自然的生活中,我也看出了一种可怕的东西。砍伐森林不管对自己或对他有多大的好处,他都不应描述其整个过程。实际上,顺乎自然的生活是种无意识的生活。斯蒂文森的探索只是扩大了艺术表现的范围。整部书沉闷乏味,给我的只是教训。在将来,如果我能在小酒店里一边喝酒一边读波德莱尔,那我也就过上自然生活了,而且比在泥淖中修剪树篱或种可可树更自然。    
    《上路》被评价太高了于斯曼(1848—1907)的小说,1895年出版。——原注。它纯粹是新闻报道,人们也听不到它所描述的音乐曲调。主题不错,风格却毫无价值,拖拖拉拉,松弛。这是比奥纳乔治·奥纳(1848—1918),是个多产的流行小说家。——原注    
    的作品还糟糕的法语作品。奥纳追求的就是大众化并且取得了成功。于斯曼并不想流俗,并且……哈代的小说令人愉快    
    指《被爱的人》,1897年3月16日出版。——原注,弗雷德里克小说的内容非常有趣    
    指《阐释》,美国小说家哈洛德·弗雷德里克(1856—1898)的作品。——原注    
    ……除此之外,监狱图书室里就几乎再没有可让我这样的犯人读的小说了。我想建议图书室再增添一些好小说,包括斯蒂文森的(这里只有他的《黑箭》)、萨克雷的(这儿没他的一部小说),像仲马父子那样的作家的小说,如斯坦利·威曼斯坦利·约翰·威曼(1855—1928)此时已出版了九部历史小说,包括《红长袍下》(1894)和《一个法国大使的回忆》(1895)。——原注的小说,以及任何现代年轻作家的作品。你提到亨利有一部《保护人》    
    可能是指H。G。威尔斯,他的第一部小说《时间机器》(1895)曾在亨利的《新观察》上连载过。——原注?    
    还有“安东尼·霍普”安东尼·霍普·郝肯思(1863—1933)的笔名,是个多产作家。——原注的。复活节过后,你可以给我开个大约14本书的书单,请求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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