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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老三届朝歌狂飙-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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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流。这时,有人给宋文江穿上了出嫁时的花衣,脸上抹了黑,让她和王怀丹一起跪在院子里。
    组长杨向东不知怎么翻出了一把杀猪刀子,硬说王怀丹私藏凶器,想伺机杀人,进行阶级报复。
    王怀丹说:“共产党领导我翻身做了主人,我向谁去进行阶级报复呀!”
    宋文江赶紧解释说:“这是从别人家借来刮猪头用的。”
    组长火了,用刀背猛磕宋文江的牙齿,骂她不老实。就这样,从上午8 点一直打到下午两点,最后把王怀丹夫妻和
孩子赶出了家门。
    当天夜里,石天勇们又把宋文江从她娘家揪到大队专政组,继续审问她家和叛徒集团有什么联系,叛徒集团给他们
布置过什么任务。她什么也说不出来。等让她回娘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多了。
    宋文江已被打得站不起来,她双膝着地,慢慢往娘家爬。组长让石天勇和另一位同学跟宋文江一段路。夜很黑,月
亮和星星被蒙上了一层云,好像不忍看这人间悲剧似的。
    石天勇们一直跟到她家门口,才往回走。可是,石天勇们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声撕人肺腑的哭声:“怀丹呀,你
死得好苦哇!……”
    不一会儿,村里的高音喇叭也响了:“王怀丹是叛徒特务的看家狗,畏罪自杀,死了活该!”
    王怀丹死后不久,到4 月下旬,县里召开了一次抓叛徒经验交流会。会上重新学习了“二。二一讲话”,以及报纸
有关社论和重要消息。当时河北省革委会继续召开会议传达贯彻“中央首长”“二。二一”接见天津革委会委员和革命
群众代表时所作的讲话,并反复强调,这个“讲话”及时地为“无产阶级革命派”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是伟大战略部署。
《河北日报》还在头版头条接二连三地报道学习“二。二一讲话”的消息。
    这给了石天勇们很大的“鼓舞”,坚定了石天勇们抓叛徒的信心。通过交流情况,不但看到了“辉煌战果”,也进
一步使石天勇们认识到,这场斗争,确实是“一场政治大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广大革命人民群众和国
民党反动派长期斗争的继续,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阶级斗争的继续。”
    会上,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说各组揪斗的重点人都是党员干部、贫下中农占多数,这与党的阶级分析理论有点矛
盾。但最后还是统一了,认为在现在的情况下,阶级敌人明火执仗地反对无产阶级专政是很困难的,所以就采取在党内、
阶级队伍内部寻找代理人的办法。石天勇们不能书生气十足,要认识这个新特点。会议决定,下一步要连续作战,扩大
战果,把深泽县抓叛徒的斗争进行到底。
    会后,石天勇们到西内堡大队,目标是党支部书记宋白子。宋白子是1940年入党的老党员,一直在村当干部。
    当石天勇们追问他和宋景毅有什么关系时,他摇摇头说:“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组长杨向东生气了,大声呵斥说:“你和宋景毅不都是姓宋吗?”
    这个老干部本来对红卫兵们这种行为就有意见,一听这种毫无道理的训斥,实在忍不住了,便顶了句:“难道天下
姓来的就都有关系吗?”
    这一下可闯下了大祸,就像火星捧在炸药上,“轰”的一下,拳头、巴掌、棍子、皮带一齐落在他身上,打得未白
子翻来覆去在地上打滚。
    杨向东一边打一边说:“你就是不吃好草!你的主子都完蛋了,你这个小爪牙还能怎么样!”
    乱打了一顿之后,就把宋白子架到一个名叫秋福的家里,让他跪在毛主席像前请罪,不准转动,不许斜视。
    晚上,杨向东决定对宋白子动一动“大手术”。可是,究竟宋白子有什么问题,他们什么也没搞出来。
    一天,石天勇去南白庄大队看望同学郭永红,了解一下他们是怎么搞的。这是天津市委监委书记李守真的家乡,他
妹妹李素端是村里一个老干部。抓叛徒小组对李素端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放过。郭永红小组和村里一些对李素端有成见的
人严刑逼问她关于李守真的叛徒问题。
    李素端宁死不屈,说自己哥哥是老党员、老干部,1936年就参加了革命,不是叛徒。这真是一个意志坚强的共产党
员。可当时,却说她“顽固不化”,抄了她的家,封了她的门,让她和四类分子一块劳改,还逼着她刚过门的儿媳妇离
了婚,说这是与叛徒集团的黑爪牙划清界限。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被搞得七零八落,人走财失。
    郭永红小组代管的中白庄大队更厉害,他们挖出几十个小国民党,还有国特、暗杀团。据说这些人和台湾、香港有
联系。全村重点审讯的就有13人,打死3 人。老贫农秦小堂被打死后,还在灵前开了批斗大会,棺材上写着两个斗大的
“叛徒”黑字,还画满了乌龟王八,并下令亲属不准哭。
    石天勇回到驻地的第二天是个集日,县抓叛徒办公室通知大家到集上参观“亮货”。
    “亮货”,这个词石天勇开始不懂,等到集上一看,全明白了。只见临街靠巷的房顶上有一排排弯腰曲背的人,街
上也有排成队的,他们是县直单位和部分社队揪出来的“黑货”。这些人有的戴着白袖章,有的背着单人像,有的脖子
上挂着沉重的大木牌子,是叛徒是特务,都写得清清楚楚。最显眼的还是那用4 根竹杆固定在人身上的1 丈8 尺高的特
大纸帽子。据说这纸帽子还挺贵,谁戴谁掏钱,一次4 、5 元。
    街上挤挤撞撞人很多。开始石天勇还以为这些人是看热闹的或是买卖东西的,后来才知道,其中大部分是被揪斗对
象的家属,他们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装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不声不响地混在人群之中,在附近的街道上转来转
去……
    “江青说是一个集团,你们怎么搞成两个”
    过了一段时间,石天勇们就回天津了。记得临走的时候,石家庄和深泽县的“战友们”都有点恋恋不舍。石天勇很
关心深泽的抓叛徒运动,要求他们及时把情况告诉他们。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瞬一年过去了。原天津市委的那几个“叛徒”,有的自杀了,有的仍关在“牛棚”。深泽
县抓叛徒的情况,到1972年,石天勇才从深泽一位战友的信中得到了消息。信的原文是:
    ××同志:
    你好:我所以迟迟没给你写信,是因为抓叛徒运动尚无结果。现在看来,无结果恐怕就是这场运动的结果了。
    过程是这样的:1970年以后,运动进入专案审查和落实政策阶段,情况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得多。当时全县列为专案
的有60多人,大部分证据不足,其中16名算是叛徒集团的主要成员。但他们有的是在白色恐怖下入党的,有的是在抗日
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时间不同,地点不一,找不到他们联系的证据。于是,我们费尽心机,根据他们参加工作的时期,
划分了两个集团,一是“1927年一1934年共产党员叛变自首集团”,另一个是“1942年投敌叛变集团”。谁知,我们将
情况向省、地领导一汇报,就挨了一顿批评。一位领导同志说:“江青说是一个集团,你们怎么搞成两个,这不符合'
首长' 指示精神,回去重搞!”
    这件事使我们很为难。“两个集团”是根据两段时间定的,搞成一个不符合事实。但这是“首长”指示,必须照办。
大家围坐在办公桌旁,苦思冥想,反复研究,把两段时间的人员合并在一起,凑成了一个所谓“深泽叛徒集团”,最后,
深泽县革委给石家庄地革委写了一个《关于深泽叛徒集团的审查报告》。
    但是,报告中明显存在三个问题:一是“叛徒集团”主要成员叛变自首的证据不足;二是主要人员互相勾结、包庇
的证据不足;三是这些主要成员大多数在外地工作,本单位尚无结论,县里不能给他们定案,而且证据不足,因此,这
个报告又退了回来。现在大家都没了信心。如果上边催劲不大,很可能就不了了之。这件事使我很迷惘,是我们抓叛徒
运动搞得不深入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请你帮我解除思想的疑团。
    ×××
    年月日
    看了这封信,石天勇也迷惘了。这次抓叛徒是成是败,有益有害,石天勇不得而知。
    深泽县是革命的老根据地,早在1925年就建党。宋景毅早期曾任过深泽县委书记,王亢之、李守真都是早期党员,
“七七事变”后,国民党南逃,这里的共产党组织很快建立了抗日武装。吕正操领导的抗日人民自卫军就是以这里为根
据地发展壮大起来的。正因为如此,日本侵略者和国民党反动派对深泽人民十分仇视,多次进行疯狂镇压。1942年“五
一”扫荡以后,环境变得更加残酷。但是,深泽县广大党员和人民群众并没有被吓倒,同敌人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
    谁想到,在新中国成立20年后,因为反革命野心家江青一句话,深泽人民又遭到这样大的一场浩劫!据统计,全县
被揪2900多人,1500多人在集日亮过“货”,370 多名大队党支部委员挨过斗,受株连的达3 万余人,占当时人口的五
分之一。不少人被打致死致残,有的被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党中央带领全国人民粉碎了“四人帮”,“深泽叛徒集团”这一假案平反昭雪了,10万多人参加了平反大会,江青
压在深泽十几万人民身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搬开了。
    回顾这段历史,石天勇十分悔恨。虽然这不能全怪石天勇他们,但石天勇毕竟是参加了这场迫害深泽人民的罪恶活
动。石天勇牢牢记住了这沉痛的教训,加倍努力,为四化建设多做贡献,以求补过于万一吧。

第十九章 解放军“支左” 群众杀得天崩地裂
         中南海打“虎” 元首斗得家破人亡

    毛泽东1970年12月18日对美国友好人士斯诺说:“1967年7 月和8 月两个月不行了,天下大乱了。”
    事实上,天下早已大乱了,不过1967年7 月、8 月、9 月乱到了毛泽东也驾驭不了局势的程度。
    是年夏季,炎热、干燥,气温骤升,天像下了一团团火,大地仿佛罩在蒸笼里,空气是热的,风是热的。时间好像
凝固住了,山山水水,沟沟坎坎,城城乡乡,村村寨寨,都处在一种灼热之中。
    北京和全国,到处都是红旗,到处都是长矛,到处都是人流,到处都是标语,到处都是喊叫声,到处都是厮杀声。
    各地、各行业的造反派、革命群众、红卫兵小将分化成了各种派系,像当年的军阀一样,各自占山为王,一会儿大
打出手,一会儿怒目而视,一会儿唇枪舌剑,一会儿拳打脚踢。
    到处都是砖头、血迹、污泥,到处都是弹痕、残壁、尸体……

解放军“支左”存在一个实际问题

    对在夺权斗争中出现的混乱局面,毛泽东忧心忡忡。为了保证夺权斗争的顺利进行,毛泽东决定派解放军介入“文
化大革命”。
    1967年1 月23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作出《关于人民解放军支持革命左派群众的决定》。
    但解放军“支左”存在一个实际问题:谁是“左派”?无论是毛泽东的指示信,还是中央的“支左”决定,都没有
讲明什么样的群众组织是“左派”。这就在执行中给广大“支左”部队带来了巨大的问题。
    支了这派那派不答应,支了那派这派不答应。军队处于尴尬之中,冲击部队的现象时有发生。
    1967年发生了一系列军队和造反派之间发生严重冲突的流血事件。
    1 月底,新疆石河子发生流血事件。
    石河子是解放后新建的城市,当时这里驻有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农八师、工二师、独立团《兵团武装部队》,汽
车二团、毛纺厂、农学院等17个单位,总共约30万人。从1967年1 月17日到1 月27日,先后有7 个“造反团”冲击了武
装部队机关,强行接管了独立团管辖的通讯总机,还夺去步枪、冲锋枪、手榴弹、子弹。
    独立团指战员开始采取了克制态度。且月25日傍晚,围攻独立团的造反派增至4000余名。且月26日零点,在夺枪与
反夺枪中,双方发生枪战。5 人死亡,6 人受伤。已获武器的造反派强行进入师部,双方发生枪战,死亡2 人,伤27人。
在公共汽车站等处,双方也发生了激烈的武装冲突。这一天,双方共死亡24人,74人受重伤。另外还有好多人被对方抓
住,施以酷刑。
    在四川,发生了震动全国的“二月镇反”事件。当时成都军区由于支持造反组织“产业军”而受到激进派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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