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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幻国之"一休"传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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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在风中左右摇摆,发出哗啦呼啦的呼啸。一只雄壮的云雀迎着夕阳,上升,尔后,猛烈俯冲,不断高亢的鸣叫。    
    谦翁法师独自在寺院破陋的大殿打坐,年老的师傅已经无法应对过久的走动,从十七岁我走进西金寺那一瞬间起,师傅的身体就在自己的注视中一天天变得衰弱无力,而我却无能为力。有时候我会暗自叹息,连指引自己修行佛法的师傅都无法帮助,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当我站在人群涌动的顶端,我又该如何去拯救我的子民呢?尽管,每个人从出生就意味终有一天要面对自己生命的终结,但是,每个人却都是抱有希望的生活,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会微笑。    
    法师经常微笑着问我,宗纯,跟我修行感觉苦吧?    
    我摇摇头,如同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法师看到我摇头,总会从容地大笑,伴随着一阵激烈的咳嗽,可是,在你之前,已经有很多人逃离了。    
    我觉得格外难过,作为佛法的宣扬者,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身边会跟随众多的修行者,尤其是在自己年老的时候,如同世人一般,都不愿面对凄冷的场面。我想出言劝慰师傅,但当我昂起头,看到地却是谦翁法师依旧祥和平静的面孔,没有一丝哀伤的神色。


第二部分第12节 谦翁法师(2)

    法师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说,修行就意味磨难,承受地住才能够继续。宗纯,我等你很久了,因为,你才是我的希望。    
    谦翁法师微笑着说,他的笑容让我突然分外怀念起蜷川,怀念他跪在地上,无比真诚告诉我,殿下,您就是我们未来的希望。    
    蜷川离开的时候曾答应我,他会经常来看我,我并没有刻意地去等待,只是内心中有时候会很渴望,希望可以见到他,并且,从他口中得到有关父王、母亲,以及玉江的消息。    
    但是,在之后的几年中,我再也没有见到蜷川。很多次,当自己站在竹林间,当我离开竹林返回寺院的时候,我都会自然地转身眺望,妄图在竹叶的空隙发现蜷川缓慢但却稳健的身影,但每次都没有,除了叶子的缓慢摇摆,空无一人。    
    在一天夜里,我梦见自己的父王母亲被足利将军关在一间潮湿黑暗的监牢里,他们的身体布满血迹,疲惫地缩坐在监牢的一角。一个杀气腾腾的武士,站在他们的面前,武士的手中拿着一把长长的皮鞭,我看到皮鞭在空中如毒蛇般扭动……    
    从那天开始,这个残酷的梦境总会在同样的夜晚,出现在同样的时刻,每次,我都会突然从梦中挣扎着起来,然后放声哭泣,蜷川,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不来看我,不断地颤抖,喃喃自语。    
    这样的梦境反复纠缠,直至蜷川再来看我的时刻停止。    
    蜷川来看我,尽管这个等待太过漫长,但他的出现依然让我觉得惊喜与感动。    
    又是一年寒冷的冬季,如往常的一天,我站在西金寺外的竹林间,太阳悬挂在大雪纷飞的天空,阳光绚丽,白色的飞雪使竹林显得更加翠绿并充满希望,当我转身回寺里的时候,我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熟悉但感遥远的呼喊。    
    殿下……    
    转过头,我看到了站立在大雪之中的蜷川,他黑色的披风随风飘扬,还有那把墨绿色的刀,发出阵阵温和的光芒。我惊喜地转过身,以为自己只是身处梦境,可是蜷川脸上灿烂的笑容,让自己在冰凉的雪天感到丝丝暖意。    
    殿下,蜷川走到我的面前,跪在地上,请原谅我的来迟。    
    几年未见,蜷川显得更加英俊挺拔,方正的脸上透出一股成熟,只是眉间的冷峻孤傲没有改变,还有那一脸的坚定。    
    我扶起蜷川,问他,你还好吧。    
    蜷川点点头,眼泪从他眼中轻轻滑落。    
    我没有询问蜷川过去几年为何不来见我的原因,我想他既没有来就必定有自己的理由,我只是继续忧伤地问蜷川,有没有关于我父王与母亲的消息。    
    蜷川愧疚地摇摇头,但很快安慰我,天皇陛下依然住在深宫,请别担心他的安危,而夫人应该还在偏僻的村落,我想,应该没有人会伤害到她们。    
    难道足利将军也不会吗?我焦急地问蜷川,颤抖的声音让我忘记了平日里修行的冷静,过分地牵挂使自己紧张而焦虑,所有这些却都是佛法所忌讳的。谦翁法师羸弱的身躯,促使我在西金寺数年的修行中无端地思考起生老病死的问题,死神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地映射到脑海,自己却没有做好如何去淡然面对的准备。    
    蜷川开始陷入长久的沉默,没有谁会料想到几年后我们重逢的一天,会在短暂的谈话之后,陷入恐惧的沉默之中。雪花继续飘零,我看到金色阳光下的蜷川,宽阔的额头,浓黑的眉发全部变白,一瞬间,仿佛他也已经垂近暮年。    
    蜷川的脸色肃穆,我难过地向蜷川提起那个反复纠缠,令自己无法安然入睡的有关父王母亲的梦境,在讲述的过程中我完全不像一个已经身遁空门的人,伤心哭泣地如同与父母离散的孩子。    
    殿下,请别过于伤心,不论出现何种情况,您才是我们未来真正的王,蜷川突然跪倒在地,请相信,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您。殿下……    
    周围平地刮过一股旋风,吹动蜷川黑色的披风,落雪在风的激荡下急速回旋上升,我突然发现生命不过只是一边欢乐,一边悲伤,交替循环。逐渐安静下来,我对蜷川说,谢谢你。蜷川听到我的感谢,在他的心目中,我是以未来王的身份感谢他,激动地泪流满面。    
    仿佛记起了什么,蜷川回头指向远处,对我说,殿下,我为您带来一个人!    
    抬起头,我看到在自己视线的尽头,有片凸现在翠绿竹海之中艳丽的裙角上下飞扬,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隐约闪现,清纯秀丽的面孔开始逐渐清晰,我看到了在她脸上温暖如花的笑容,和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强烈的暖意弥漫全身,然后缓慢地疏散开来,我发觉,这个冬天并不太冷。     
    为什么你会来?    
    因为,殿下,我要陪您……    
    为什么你也叫我殿下?我是宗纯,谦翁法师的弟子,请喊我,宗纯。    
    不,殿下,在我心中,您就是我们未来的王,在您身上,有我一生的希望!    
    为什么?    
    因为,只有您能够凭借佛的法力来拯救您的子民,因为,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我与雅子并肩站在西金寺外的竹林里,蜷川已回京都,为我打探父王与母亲的确切消息。眼前的雅子,与几年前第一次见她时一样,仿佛时光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经过的痕迹,她依旧美丽而纯真,只是怀中少了那把五弦琴,和曾经恐惧哀求的目光。    
    这几年,你都在做什么?    
    找寻您,我的殿下。    
    为什么要找寻我,我回头望着雅子,她镇定地将自己的眼神迎向我,让我有了第一次与她交谈时的局促不安。    
    雅子却嫣然一笑,笑容灿烂地胜过夏季天边悬挂的彩虹,有些惊诧于她的过分美丽的笑容,我发呆地望着她,雅子的脸上出现阳光般的红晕。不觉为自己的举动感到难堪,佛门中人,应该忌讳女子,而我……    
    甘愿选择来到西金寺,经受贫寒与谦翁法师的严厉教诲,就是为了真心追求佛法的奥妙,而不是如同很多有着显赫身份的人,只是为了得到一张修行圆满的纸质证明,然后,假借佛的幌子,欺骗善良的人民,在佛的背后去过荒淫挥霍的生活。    
    我对雅子说,你还是回去吧,京都的繁华喧闹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世界,而我既不是什么未来的王,也无心去做。我永远只属于这里,在寂寞中去体会,接受佛祖的召唤。


第二部分第13节 谦翁法师(3)

    安国寺如往日般的平静,我与雅子并排站着,我看到雅子眼中无限的失望与忧伤,心隐隐作痛,但我并没有开口如同挽留蜷川那样去挽留雅子,连起码的安慰也没有。法师依旧在寺院的大殿里端坐,面向佛祖。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精神却分外地好,我不知道这是否又是预示着师傅大限即至的回光返照。    
    殿下……雅子眺望远出,幽幽地说,我不会离开您,不会的。从第一次见到您之后,我就感觉到我们之间仿佛已经认识很久,请别怀疑我的话,因为我也与佛有缘。蜷川喊您殿下,我就应该同样喊您殿下,因为您身体之中纯真的血统应该得到足够的尊敬。但是,这些也与我无关,在这个饥寒交迫的年代,没有谁曾想过来拯救我们,包括天皇陛下。在他们的眼里,世界依旧美好,而您却为了我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女子,义无返顾地招惹了足利家族凶残的武士,致使自己不断身陷险镜。殿下,您难道不清楚足利家族的势力有多大吗?大得足以让整个国度的人都望而生威。    
    我又何尝不知道足利家族的势力,连我的父王——这个国度至高无上的王——也只能对他们束手无策,从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命运的车轮就被强行标注上了足利的印记,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本想为我的父王,在他的子民面前辩解,但当我触及到雅子近乎绝望的眼神,又发觉自己的辩解或许只会苍白无力、徒劳无用。    
    蜷川喊您殿下,告诉我,您才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殿下,我相信,我相信……雅子的语气低缓但却肯定,不论采取何种拯救的方式,您就是我一生的希望。因为您知道,有些人,见过一面,今生注定无法忘怀。    
    雅子说,我看到了她的泪眼婆娑。    
    雅子离开的那晚,我彻夜未眠,眼前都是她绚丽裙角地不断飞扬,和注视我清澈见底的眼睛。    
    有些人,见过一面,今生注定无法忘怀 ,耳边反复回响雅子的话语。    
    站起身,我走出禅房,夜晚有些清凉,周围一片安静,站在寺院里,我听到谦翁法师激烈的喘息声,我能想象得出他身体的痛苦。我惆怅地伫立在师傅禅房的门外,在一阵剧烈咳嗽之后,抑制着悲伤,我轻声问,师傅……    
    宗纯,为什么还没睡?禅房里传出法师疲倦的声音。    
    师傅,您还好吧?    
    大雪已经停止,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月光倾洒在整个寺院,倾洒在洁白无暇的积雪上,倾洒在我的额头,我的肩膀上。我站立在师傅禅房外,等待他的回答,我清楚师傅身体目前的状况,但又期盼奇迹的出现。许久,师傅没有说一句话,期间除了几次激烈迅猛的喘息外,没有一点响声。    
    很久之后,师傅才出声问我,宗纯,为何还没睡?    
    师傅,我睡不着。    
    为什么?    
    因为我无法把握自己以后的方向,我感到迷惑与压力,很多人视我为自己未来的希望,而我,到现在还一事无成。    
    你要怎样的成?    
    如我的母亲所说那样,用佛的法力去拯救遭受苦难的子民。    
    我与谦翁法师又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突然,禅门打开,在银色月光地照射下,我看到师傅疲惫虚弱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宗纯,一切皆是定数,命运的车轮不断转动,而你现在,还只是在路上。    
    雅子开始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每月的特定一天,雅子都会来看我,最初的几次,我都竭力劝她回去,我告诉她,和尚不需要女子陪伴。但每次雅子都会说着,殿下,您才是我一生的希望,然后在滚动的泪水中伤心离去。那样的情形很让我难过,我会发呆地站立在竹林之间远远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杳无踪迹。突然有些明白,其实在内心之中,我是渴望雅子的陪伴,每当触及她那纯真一望及底的眼神,我就会感到彻底的温暖与安定。可是,佛门的修行使得自己又必须违背这种内心的渴望,而我又无法如同别的僧侣那样,在佛的背后去过违背佛的旨意的生活。也许,这就是佛法要求忘记的原因。    
    雅子离开后,又会继续在每月的特定一天来看我,她的固执让我找到了某种心灵上的呼应。终于,我再不去强迫她,我开始默许她的陪伴。    
    到那天,在西金寺外的竹林里,都会出现一个年轻秀丽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如同多年前,与像外法师站在安国寺外的山顶上的情景一般,我们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雅子绚烂的裙角轻轻摆动,乌黑柔顺的长发随风飘扬,她的神情与我一样的安详满足。有时候,我会想,倘若自己现在没有身份的限定,雅子是否就是我这一生所要寻找的女子?这样的念头也仅仅只是稍纵而逝,我苦涩地闭住双眼。    
    我曾问蜷川,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雅子,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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