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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3615-新发现的鲁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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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要家用钱。先生才会讲着较多的话。如‘要多少’?或者再顺便问一下,什么东西添买不添买?但这种较长的话,一月之中,不过一两次。”当然,这是指鲁迅夫妻而言。另外,鲁迅与老太太谈天,比较话长些……


第三部分鲁迅向谁求乞?(3)

    因此,鲁迅先生不愿意伤老年母亲的心,对于家事,便不想过问了。本来就是旧式的先生的太太,又一直守着老规矩,实施秉承老太太的意旨。鲁迅对于家庭,格外悲苦了。    
    因为鲁迅先生对于家庭——其实是对整个社会——的悲苦。在先生思想上,增添了不少凄惶成分,先生对于自己的太太,认定只是一种负担义务,毫无恋爱成分子里边。无论是在先生的谈话里,文章里,都很难看到或听到……    
    ……民国十四年夏天,先生的太太忽然生病了。当时住的是与先生有交往的日本人山本开的医院。有一天上午,我与内人去看他太太的病。到了不一会,先生也来了。一进门,就问: “检查过了没有?”他太太说: “检查过了。”先生就往外走,嘴里还说: “我问问医生去。”过一刻,先生回来了。一进门就对我们说: “走吧,到我家里吃中饭去。”我们也就起身向他太太告辞。为留空,让他们夫妻两人谈几句。我与内山便先走出了病房。他太太果然在问了: “医生怎么说?”    
    鲁迅先生却简切地答: “没有什么,多养几天就好了。”    
    说完,就匆匆跟我们走出来。这地方,也可以看出两人间的关系了。因此,终鲁迅一生,她的太太是没有生产过。他的所谓家庭,也诚如他家老妈子所说,每天是少有声音的,——除过来客时候的例外。荆有麟《鲁迅回忆片段》: 《大先生鲁迅》四川文艺出版社。    
    鲁迅在生活里固然善于沉默,不会提到朱安,可是在文章里却常常提到,不过是用了曲笔,人们不太注意罢了。这种以“沉默”为求乞的方式很奇特,为什么呢?是为了:     
    我至少将得到虚无。    
    “虚无”有两种涵义: 首先是鲁迅不承认这场婚姻,称之为“母亲娶媳妇”或“母亲给我的礼物”。“自己是独身者”。又如《复仇》一文所说的,这是一场既不拥抱,也不杀戮,而且也无拥抱和杀戮之意的复仇。鲁迅希望这场包办婚姻等于零,如果鲁迅与朱安的婚姻不是虚无,不是等于零,那么鲁迅再与许广平同居,就是“犯他们少的老的的罪”,既然旧的包办婚姻是虚无,再去寻找真正的爱情来填补这个“虚无”,就没有“犯罪”之愆了。许广平特别重视和强调鲁迅的“独身生活”,证明这个“虚无”的存在是鲁迅破除包办婚姻的棋局中非常关键的一步棋子。    
    其次,是无子嗣。这是鲁迅否定包办婚姻的办法。古代妇人有“七去之过”,无子嗣即其一,可以去之。母亲想抱孙子,应该同意鲁迅把朱安送回老家。可能鲁迅让朱安回老家的要求也遭到了母亲的反对。鲁迅痛恨封建礼教,很善于运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法反封建,鲁迅求朱安甚至母亲“布施”,然而朱安不肯“布施”而报以“烦腻,疑心,憎恶。”无奈,鲁迅只好继续以“无所为和沉默求乞!”他与母亲、朱安既相互“求乞”,又都“得不到布施”,彼此都得到虚无,而鲁迅将从虚无中接受许广平的爱。    
    因为“虚无”与哲学意义的“虚无”是同一符号,这就为喜欢哲学新词的人提供了大做文章的好机会。其实,鲁迅所希望得到的“虚无”与哲学意义上的“虚无”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当然鲁迅也读过尼采、叔本华、克尔凯戈尔的外国书,不知道是否读过休谟的外国书,休谟的虚无思想非常精彩,很具有思辨性。尼采太病态。鲁迅虽然深沉,但绝不是哲学意义的深沉。鲁迅曾批评过《狂飙》社中人的“拟尼采样的彼此都不能解的格言式的文章”因此,《狂飙》不仅没有“生出伟大的结果”,反而迅速夭折了(《〈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大概当时人们都只能做一些“拟尼采样的彼此都不能解的格言式的文章”,谈不上什么哲学思想。散文诗《野草》只是偶尔借用了一些哲学名词,实在不必当做哲学文章看。正如鲁迅在《野草》中多次使用佛学名词一样,如“火宅”、“三界”、“照见”等等,我们却不能以这些佛学文字为路标顺藤摸瓜地寻找鲁迅的佛学思想。越是把鲁迅所说的“虚无”阐释得极其富于哲学意味,越不能真正理解鲁迅,堆砌一些时髦的新词谩语,于己于人都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这里借用佛家的一句偈子: “谈玄说妙不相干”,处在极度性苦闷中的鲁迅,大约也没有兴致来谈玄说妙吧。看看鲁迅是如何理解尼采的哲学的就明白了。    
    微风起来,四面都是灰土。另外有几个人各自走路。    
    灰土,灰土,……    
    ………………    
    灰土……    
    求乞者“另外有几个人各自走路”,喻没有志同道合者,散文诗中反复强调这一点,说明鲁迅强烈的渴望与某位爱情意义上的同路人一起走走路。    
    “灰土”,喻中国传统文化以及自己的包办婚姻,自己的心情等等都已化为“灰土”了,甚至新文化的启蒙思想如人道主义与个人主义等也化为“灰土”了,一切都是“虚无”,什么也乞求不到了,生活中只有干枯的灰土。这也就是《题辞》中所说的“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一切都化为“灰土”也就“无可朽腐”了。“倒败的泥墙”“里面没有什么”,一切都被地火烧尽了。鲁迅在另一处又说: “是的,沙漠在这里。没有花,没有诗,没有光,没有热。没有艺术,而且没有趣味,而且至于没有好奇心。沉重的沙……”鲁迅对中国文化乃至中国大地上的一切,都无比失望,无比蔑视。


第三部分“由她去罢”(1)

    我的所爱在山腰;想去寻她山太高,    
    低头无法泪沾袍。爱人赠我百蝶巾;    
    回她什么: 猫头鹰。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心惊。    
    我的所爱在闹市;想去寻她人拥挤,    
    仰头无法泪沾耳。爱人赠我双燕图;    
    回她什么: 冰糖壶卢。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胡涂。    
    我的所爱在河滨;想去寻她河水深,    
    歪头无法泪沾襟。爱人赠我金表索;    
    回她什么: 发汗药。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神经衰弱。    
    我的所爱在豪家;想去寻她兮没有汽车,    
    摇头无法泪如麻。爱人赠我玫瑰花;    
    回她什么: 赤练蛇。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一由她去罢。    
    据鲁迅自己说,《我的失恋》不过是作着好玩的: “因为讽刺当时盛行的失恋诗,作《我的失恋》。”(《(野草)英文译本序》,)“《我的失恋》,是看见当时‘阿呀阿唷,我要死了’之类的失恋诗盛行,故意做一首用‘由她去罢’收场的东西,开开玩笑的。这诗后来又添了一段,登在《语丝》上,再后来就收在《野草》中。”《我和〈语丝〉的始终》: 《鲁迅全集》第4卷,166页。而鲁迅的学生孙伏园回忆说: “他所爱好的东西,未必是人人所能了解。这一层鲁迅先生自己同我说过,如果别人以为‘回他什么’以下的四样东西(猫头鹰、赤练蛇、发汗药和冰糖葫芦)有失‘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意义,那是完全错误的,因为他实在欢喜这四样东西。”孙伏园《京副一周年》: 转引自孙玉石《野草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年版,109页。许寿裳则说: “阅读者多以为信口胡诌,觉得有趣而已,殊不知猫头鹰本是他自己所钟爱的,冰糖葫芦是爱吃的,发汗药是常用的,赤练蛇也是爱看的。还是一本正经,没有什么做作。”许寿裳(我所认识的鲁迅》: 人民文学出版社,1952年版,70页。看来,孙伏园、许寿裳都不认为鲁迅是做着好玩,既是自己“实在喜欢”又“一本正经”。    
    很明显,回赠的这四样礼物都是鲁迅坚持自己理想爱情的象征物,而非世俗婚姻的信物。潜台词是只爱自己所爱的,而于自己所不爱的只好忍耐,实在太痛苦了,不能敷衍将就下去了,就必须“离开”,但是道德上的困难怎么办?没有办法,就顺其自然吧。问题是出在“爱人”不能接受“我”的求乞,而“我”也不能接受“爱人”的求乞,这种“求乞”,不禁使人想到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对人类本性的看法。    
    回赠的猫头鹰,可以视为鲁迅的自喻,它象征的不祥征兆是对旧文化、包办婚姻的反叛。鲁迅曾说: “我的言论有时是枭鸣,报告着大不吉利的事。”(《且介亭杂文二集》)鲁迅在《随感录四十》里也说: “我们能够大叫,是黄莺便黄莺般叫,是杀泺|枭般叫……我们还要叫出没有爱的悲哀,叫出无所可爱的悲哀。……”    
    为什么回赠赤练蛇?就是坚持自我。因为鲁迅是属蛇的,正好借此自喻。《墓碣文》的碑文有“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句;《死火》中有“我身上喷出一缕黑烟,上升如铁线蛇”句;在《呐喊?自序》中鲁迅把自身感受的寂寞形象地比喻为大毒蛇: “这寂寞又一天一天的长大气来,如大毒蛇,缠住了我的灵魂了。”鲁迅在北京绍兴会馆里以钞古碑的方式逃避不幸的婚姻,寂寞如大毒蛇,与回赠赤练蛇可以“互训”。在别处鲁迅又以“纠缠如毒蛇,执着如怨鬼”或“枭蛇鬼怪”来形容自己的斗争精神。    
    为什么回赠冰糖葫芦和发汗药?这两件东西都是鲁迅自己所常用的。意谓鲁迅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亦即个人主义。    
    鲁迅的个人主义长起之时就“忽而憎人”,鲁迅的人道主义长起之时就“忽而爱人”,“做事的时候,有时确为别人,有时却为自己玩玩。”这首拟古的新打油诗就是鲁迅“为自己玩玩”的。个人主义与人道主义发生了矛盾,照顾到猫头鹰和赤练蛇的需要,朱安的问题就不好办,无奈之际就只好“有她去罢”。她不能接受鲁迅的礼物,鲁迅也没有其他的礼物可以回赠,互相不能沟通,意味鲁迅根本不承认这场婚姻。鲁迅在《影的告别》中说: “你还想我的赠品。我能献你甚么呢?无已,则仍是黑暗和虚空而已。但是,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会消失于你的白天;我愿意只是虚空,决不占你的心地。”这话与“由她去罢”或“我将用无所为和沉默乞讨”都可以“互训”,都是一个意思。回赠朱安所不需要的,就等于拒绝朱安。


第三部分“由她去罢”(2)

    以赠送信物和回赠信物的形式隐喻这个问题,结局当然只有这样。这里鲁迅显然改变了“陪着做一世牺牲”的初衷,此时就特别需要“自欺”,不过此处的“自欺”不是对于潜意识而言的。当然,如果我们因此而指责鲁迅没有信守自己“陪着做一世牺牲”的诺言,那就有失公允了。鲁迅为此而烦恼痛苦,恰恰表现出鲁迅的人道主义精神。许多人改变自己的婚姻,很解决果断,没有一点思想困难,是不足道的。    
    林贤治说: “他说《我的失恋》,旨在讽刺流行的打油诗,其实一如《他》以及其他白话诗一样,都是爱的独白。其一,是说我的所爱在寻找不及的地方;其二,爱人所赠与我的回赠完全的风马牛: 百蝶巾—猫头鹰,双燕图—冰糖葫芦,金表索—发汗药,玫瑰花—赤练蛇,彼此的价值并不对等。据考证,后者正是他平素所喜欢的。事情如此悖谬,难道爱,真是可以期待的么?”这个问题是与许广平同居生子以后出现的,当时还没有这个问题。当时的问题是体验不到爱,而非体验到了爱以后的虚无。    
    鲁迅为什么放弃了自己“陪着做一世牺牲”的初衷?是由于身体上的变化导致了观念的变化。对于这一点,鲁迅自己未必明白,这是个潜意识问题,然而弗洛伊德也未必明白。外国书里似乎找不到,中国书里则里有之,请看美国学者艾恺先生与梁漱溟有一段谈话,可能对此问题有所启发。    
    梁: 我是希望你了解我思想的根本,我思想的根本就是儒家跟佛家。如果能够对佛家和儒家多了解,比什么都好,比了解我过去的一些事情都重要。我愿意把我所懂得的儒家跟佛家说给你听。我的意思是把我们的谈话重点放在这个地方,而不是重在我个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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