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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篡清-第62部分

小说: 篡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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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高速转动,带起血肉,直到将车轴堵塞住。整个车子随着健马翻倒向侧面倒去。章渝圆睁眼睛,用力的扯着嚼环,硬生生的将几匹马扳住!

学兵们抵近到了不能再近的地方,啪啪啪啪的将一排子弹打光。这么近的距离,一发子弹往往能洞穿几个暴徒的身体!子弹才打完,他们就已经纷纷跳车,七八把寒光闪闪的刺刀直刺出去,又挑掉几个暴徒,力气用得过大的,还将暴徒整个捅穿。就挂在刺刀上面抽搐!

徐一凡冷着一张脸,也是四下放着手枪。这次他也算身先士卒,亲身上阵了。哪怕枪法再烂,也打翻了好几个土著暴徒!杜鹃象只小母老虎一样,巴冷刀在她手里寒光闪动。不知道跺下了多少伸向车辕,想将马车推倒,将徐一凡扯下来的脏爪子!

另外一边章渝一边控马,一边也在舞动着刀子,跺得比杜鹃还要麻利。寒光掠过就是血光迸溅。同时还扯着四匹健马人立着团团乱转,硕大的马蹄也不知道踢飞了多少人!

饶是这样,土著暴徒实在太多,仍然死死的将他们围住。被人潮带着不断的挤过来。短短时间围在周围的学兵们就已经拼短了刺刀,用拳头用枪托在拼命抵抗。谁也不能伤害到徐大人半点儿!

眼看着已经是防不胜防,人人带伤。徐一凡头上都挨了一记石块儿的时候。后面喊叫声又是大起,暴徒们波分浪裂一般的被推开。带头冲进来的就是张旭州这条北方汉子!他两手都是锋利的巴冷刀,如同猛虎一般的扑进来,每一下挥动都要砍翻一两个。其余学兵水手卫护在他身边,后面跟着的是数百名的华人青年!这个时候他们都象疯了一般,红着眼睛直朝前冲,刀子劈在身上浑然不觉,只是拼力的将周围的土著暴徒砍倒。有的华人青年已经完全没有体力了,还死死的掐住一个暴徒的脖子,和他一起滚到在路边。

人群推来挤去,大堆大堆的人被挤倒,然后就是无数双脚踏过去,哼也不哼的就是一摊肉泥。这样一支队伍扑过来,道路上面的暴徒们终于动摇了,他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的欺辱屠杀这些华人,但是这些华人却是在和他们拼命!他们喊叫着拼命朝外推挤,更多的土著暴徒被踩倒,他们跳进路边水田,没命的朝外逃。猬集的人流终于慢慢散开,分散在更大的范围之内,想离这些家伙儿越远越好。只剩下一地的血肉狼藉。

还有七八个已经伤痕累累,衣衫破烂的学兵,依然背靠着背,瞪大了血红了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一切。而那面徐字节旗,依然在这个小小人堆当中飘扬!

看着终于打出了一条通路,土著们都让开了大路,转向其他方向。只剩下几千人在水田里还拿着刀子朝这里比划。徐一凡跳下车子,擦也不擦头上的血痕,大步的就朝那些屹立不倒的麾下虎贲走去。杜鹃章渝还有张旭州他们赶紧跟了上来,要挡在徐一凡左右。徐一凡却看也不看身边的人,大声的只是问:“云纵!云纵!你还在么?”

才靠近那个学兵队伍,就看见李云纵弓着腰站在那里,一手节旗,一手还扶着一个浑身已经都是血人的弟兄。看见有人过来,想也不想的就是一个踉跄。大吼一声用节旗就刺了过来!

章渝伸手想挡,那节旗却也停住了。李云纵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一切,眼睛瞪得老大,血已经完全蒙住了他的脸:“大人?大人!”

一声大人出口,周围犹自站立的学兵们顿时就有几个软倒。周围跟着徐一凡而来的学兵和青年们赶紧扶住他们。张旭州架着李云纵大声的发问:“大人,如何控制眼前局势?”

徐一凡茫然四下而望,他们这支几百人的队伍已经给无边无岸的暴徒包围起来了,来时的道路已经合上。那些暴徒虽然不敢冲前,但是却也不后退,向这里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吼叫。刚才那一阵冲杀进来解围。不知道将多少暴徒变成血泥,尸体一路逶迤都是!

他们算是护住了李家有木堂的正面,但是暴徒们还是在向其他世家宅院冲击,有地已经扑到了院墙那里,嗷嗷叫着砸门。视线所及,全是暴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一凡的身上,他身子一晃,指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李星:“你把所有伤员都带上。冲进你们李家,死死守住!所有华人青年都去!”

李星看着徐一凡从额头一直滴下来的血:“大人,这能守多久?”

徐一凡紧紧的咬着牙齿:“我看他们在大炮底下还撑不撑得住!”

李星还站着不动,徐一凡已经猛踢他一脚,大吼出声:“想跟着我,就只能听我的命令!”这一脚一下将李星踢醒,掉头就回去招呼华人青年准备收拾伤员。徐一凡回头疾走几步,跳上马车,张旭州架着李云纵紧紧跟在他身后。

徐一凡冷冷问张旭州:“还冲不冲得动?”

这个时候也亏张旭州笑得出来:“大人指向哪儿,我们就死在哪儿!”徐一凡冷笑:“好。咱们就再朝丹戎佩拉克港冲过去,调大炮轰这些王八羔子!”

学兵们顿时在徐一凡周围集合,章渝也跳上马车,稳稳的把住了缰绳。徐一凡回头一瞧,李璇身子还软软地躺在车厢上。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再看看身边跟上来,已经带了一点伤的杜鹃,他这时如铁的心肠也是一软,对着杜鹃道:“你带着李姑娘,还有云纵,躲到李家宅子里面去……”

杜鹃一怔。顿时就红了眼圈,嘴唇一咬:“不去!”

要是徐一凡喝骂她,甚至打她。杜鹃都打定了主意,死也不下车。这个时候,徐一凡沉默一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微笑道:“等我回来。你老爷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这样的温言软语,顿时就让杜鹃眼泪扑簌簌而落,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她看了一眼徐一凡,回头就抱起李璇,跳下了马车,这点震动让李璇微微呻吟一声,睁开星眸,茫然四顾一下,又闭了起来。被张旭州扶着的李云纵正准备交给杜鹃,李云纵靠在他身上的身体一下又绷紧,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一下就跳上马车,站在了徐一凡地身边。

身体笔直!

徐一凡看他一眼,大喝一声:“走!”

章渝一抖缰绳,因为受伤流血兴奋起来,一直躁动不安的健马顿时长嘶,轰隆隆的扯动马车,转而向西南方向。车轮转动,卷起血肉,不住打滑。看着车子转向,挡在道路后面不远处的那些土著,都纷纷变色,颤抖着后退,有的人还忙不迭地朝水田里面跳。

个个带伤的学兵们同声呐喊,跟着徐一凡的方向,又向来路冲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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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丹戎佩拉克港口,空气也紧绷到了极处。

几十人的队伍,形成圆圈拱卫着徐字节旗,钦差委员的象征。和周围百余洋兵警察们对视,枪口指着枪口,刺刀碰着刺刀。谁也不退让一步。

山上炮台的地井要塞炮已经升了起来,炮口黑森森地指着致远来远两条兵船。

在海面上,四条对峙的兵船锚链都早已经出水,锅炉升起的烟气,通过烟一阵紧似一阵的朝外冒。四条巡洋舰的炮口互相指着,这么近地距离,谁一炮打中,都是不得了的局面。

两国地水兵都是脸色或铁青或苍白,紧张得嘴里早就没有了吐沫。心都像是要从腔子里面蹦出来一样,只是盯着对面的目标。各种口径的实弹已经装进了炮膛。枪炮长守在传话筒旁边,都看着舰桥。一点火星,似乎就可以将这碧蓝的大海点燃!

邓世昌脸上汗珠已经有黄豆大小,挺胸站在舰桥前面,只是向西面望去。一丛丛的烟柱已经波及到了那儿。喧嚣的声音,随着烟尘隐隐向这里飘来。

陈金平站在邓世昌身边,汗水比邓世昌流得更多。浑身上下全部湿透,一会儿拿望远镜看看远处,一会儿又看看来远。只是下意识的不住跺脚:“徐大人在什么地方?这如何可了?这如何可了?”

邓世昌一句话也没有,身形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泗水西面的方向。

徐一凡,应该就在暴徒涌向的地方。大清二百余年,到了这万马齐暗的年月,这样的钦差,只有这么一个。

胸口一种莫名的火焰在邓世昌胸口涌动,烦躁得让他想抓开领口,想下令开炮!

陈金平突然又望向来远:“邓大人!来远又放一条舢板泛水,上面好像是丘管带!”

邓世昌动也不动:“他来做什么?听我致远旗号就是了,这是擅离战位!”

陈金平无奈的看看自己大人,知道没法儿跟他解释。现在他还是致远管带,回国之后,因为今天的举动,还不知道有什么不测之祸等着他呢!

他低头向着舰桥底下发令:“垂绳网,将丘大人接上来!”

来远的舢板很快划抵致远,绳网垂了下来,丘宝仁这个时候身手出奇的敏捷,一把抓住,三两下就爬了上来。几个水兵想扶着他跳下,都被他挥手推开,一溜烟的就直奔舰桥而来。

他人还没有进舰桥,就听见了他的声音:“邓大人,我们不能再顶下去了。如此举动,朝廷北洋,都有雷霆震怒啊!”

话音才落,丘宝仁已经冲了进来,脸色又青又白。身上官服已经湿得跟水里捞出来的那样。

邓世昌回头冷冷的瞅着他:“我已经挂出了备战的旗号,你身为管带,为什么擅离职守?”

丘宝仁摊着手:“邓大人,难道你真的想和洋人见仗?这是疯了哇!我们犯不着和那个二百五钦差一起发疯,咱们要听朝廷的,要听北洋的!”

邓世昌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声音象是金铁交击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编队长。朝廷和北洋还没解除我这个职位。来人哪!将丘大人看起来,因为他不尊军令,擅离职守!挂起旗号,让来远副管带陈荣游击接替职位,备战命令不改!”

两名武装值更水兵大声应是,就来扭丘宝仁双手。丘宝仁用力一推他们:“邓疯子!老子不怕死,和洋人干仗也没什么,可是这是乱命!我看你如何向中堂,向丁军门解释!”

他猛的转身,两个值更水兵呆呆的看着他。丘宝仁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啪地一声就抽了一个水兵的嘴巴。掉头就噔噔噔的下了舰桥,值更水兵捂着脸忙跟在后面。

邓世昌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像丘宝仁说的话只是过耳清风一般。

陈金平看着邓世昌,在心里长叹一声。大声传令:“没听见邓军门的话么?挂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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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旗号又在致远桅杆升起的时候儿,就看见码头那里烟尘四起,一队洋兵飞也似的赶了过来,马上端坐一个肩章耀眼的家伙,正是总督副官德坦恩中校。

他们这队洋兵。一路向搜集散落在泗水各处的轻步兵和警察,一边向去最混乱地城西面恢复秩序。但是一路过去,哪里还找得到洋兵和警察的影子!暴乱到了如此规模,洋兵们都退到了各处殖民地公共建筑那里,执行保卫任务,调也调不出来。土著警察不少就脱了衣服,混进了暴徒当中,跟着施暴起来。

逼近城西一看,这几十名洋兵心都凉了,包括德坦恩中校都是脸色铁青。黑压压的土著们正是到了最狂暴的时候儿。这样还怎么镇压?他们人手也太势单力薄了一些。中校还好没吓傻,脑子比较快,想起了在丹戎佩拉克港口这里,还有数百名洋兵警察,两条军舰上面也可以抽调数百水手。顿时就掉头向这里奔来。手下们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西面那个鬼地方。

没想到一路跑吐血的赶过来,看到的却是清国兵船和荷兰兵船都在生火,大炮互指。码头上面清国士兵和洋兵们同样在剑拔弩张!

这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心下已经是慌乱到了极处。暴乱已经失去控制,要是这里再爆发海战,那么这个局势将乱到了什么地步?中校连想象一下都不敢。顿时下马找到了码头上面负责灯号旗号通讯的水兵。对着两条荷兰军舰就打起了旗号,同样也是打给致远来远看的。

陈金平站在邓世昌身边,读着这些国际通用地海上信号。

“解除戒备……荷兰皇家海军绝不会向清国海军开炮……我们需要尽快维持住泗水秩序……”

这旗号还没有读完,陈金平就松了一口大气儿:“谢天谢地!这些洋人还不想将事情闹大!军门,咱们也解除戒备命令吧。您看。洋人兵船上面大炮都掉转炮口了!”

邓世昌身子一抖,几乎要软下来。重重的也出了一口大气儿:“放丘管带出来吧……咱们也掉转炮口……只是锅炉还不能熄火……现在就是徐大人了。他究竟在哪里呢?”

不光是他在担心,码头上面一直绷紧身子的楚万里也跳了起来,直直冲向在码头不住转圈,等着集合大队轻步兵和水兵的德坦恩中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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