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男人-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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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楚是他生活中物质与精神的全部。　　　　
　　　　


第五卷都市虚影（3）

　　　　戴安很依赖感地仰仗着楚楚向前推延着生活。表面上来看他健壮的体魄与潇洒的仪表似乎与男子汉形象很贴切可实质他是空虚的没有内容与内涵的。他像一堵破损的墙亘，稍有风暴即会坍塌。一句话他是外墙中干。　　　　
　　　　在日子与花销总是接不上轨道之时，他依旧拿着少许的钞票去酒吧咖啡屋逗留个把小时。在酒吧或咖啡屋有邀舞女伴他都极力回避着，回避的同时呈出清高与傲慢，他心里却早已与诸多舞伴跳起了狂欢舞。　　　　
　　　　他的清高与傲慢来自于兜里缺少钞票。这种时刻他内心开始流淌出殷殷血迹与燃起无名火焰，可他的头却一直漠然地傲视着前方。　　　　
　　　　每每此时他都于内心世界狂啸争鸣着。他开始于潜意识状态里谩骂与诅咒命运的不公证再由潜意识状态里的谩骂与诅咒上升到准意识状态里的谩骂与诅咒。他有些癫癫狂狂为所欲为。但这些表象都是潜伏在内质的挣扎过程，他没有一丝一毫让其崭露出来。他是个善于伪饰的男人正如他刚刚从对楚楚的怒不可遏转型为笑容可掬那般。　　　　
　　　　在他被提升的第一个夜晚他躺在被楚楚设计得非常温馨的室内床榻上忽然产生一种郁闷之感，这之前他从未觉出这间卧室的狭窄和郁闷，他忘情地缠绵于与楚楚欢爱的过程里没有丝毫的不悦与不适，甚至他为了不至于使楚楚遭遇孕情慎而又慎地行使着男人风采。　　　　
　　　　他和楚楚在要不要小孩的问题上基本上达到共识。他们都想在有了一定的积蓄后再行考虑小孩子的问题。因为当今世界里的父母谁都希望自己的下一代活得比他们自己滋润多姿堂皇。养大养好一个孩子的月份耗资量就好比一个拳王一场拳击下来身体所耗的能量一般，更何况长年累月呢？　　　　
　　　　关于没有物质基础就先不要孩子的决定戴安是英明的。他不是戴笠时代的人也不可能与这个和自己同宗同姓的人相媲美。戴笠何许人物？戴安何许人物？他心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但是他却执迷不悟着。　　　　
　　　　当楚楚的一只手臂习惯性地搭在他仰卧着的胸脯上时，他很不客气地挪移开楚楚的那只手臂。幸亏楚楚已经进入眠状，否则真难想象到楚楚会有多伤心。楚楚翻了一下身又活动了一下唇齿，戴安以为楚楚已经醒来，所以连忙将一只手臂搂抱向楚楚。待他定睛发现楚楚依旧酣态如初，他又从楚楚身上抽回他的那只手臂。那种速度的抽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仿佛稍稍迟疑他的那只搭在楚楚身上的手臂即会被楚楚的肌肤所腐所蚀似的。　　　　
　　　　那样一个月明风清的美好夜晚应该是一对佳偶或恋人卿卿我我缠缠绵绵的最佳时断，只可惜被他的歪思维弄得一片浑浊。本来楚楚的妩媚与缠绵打动了他，使他的一颗心骚动不安起来，然而他却恰在此时感悟到生存空间的幽暗与窒息。他的情怀即刻随着他的理念冷却下来。那时刻恰好一轮弯月不偏不倚地投射到他的面颊上，使他的面颊如吊死鬼般的惨白。倘使此时楚楚醒来肯定会被那种惨白吓得魂不附体。　　　　
　　　　那个夜晚他与楚楚没有爱情痕迹。问题不在楚楚。是他不想有。他瞪着一双空茫的眼睛凝视着夜的黑暗，他用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维迎来了第二日的黎明。所谓的乱七八糟的思维即还是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幻。　　　　
　　　　第二日清晨他带着浮肿的眼睛坐入的士融入人流。他极尽所能地躲闪着路人的目光，似乎他们每个路人的目光都有无数的菌细胞似的。间或与人碰撞一下目光他会向眼睛上面反复揉搓几下以此避免什么晦气粘上眼睛。　　　　
　　　　他之所以没有乘坐公司分配给他的那辆小轿车根本原因是怕司机嘲笑他住在那样简陋的贫民地段。他目前为止尚且没有机会学会开车，他为自己一个大男人不会驾驶车辆着实羞愧难当。他暗自发誓短期内他一定找一个上等驾校学会它。　　　　
　　　　夏日的微风与阳光于经意间或非经意间从树隙间融入他光顾他。这使得他很是惬意与快慰，很快他带着这种惬意与快慰来到公司。他让的士停在门面壮观的公司正门方位。他弄了一下领带挺直了腰身庄然地迈出的士。因为他的庄严提早了些，因此他的头部遭到猛力的与车体的撞击。那撞击的力度让他满眼金星四溅。他大为恼火可又不知一腔怒火向谁发泄，因此只好装做很男子汉地从新购置的上档入流的皮夹内取出一张纸币递给司机，司机正低首为其找零钱，他却十分大度且慷慨地一挥手示意司机不用找给零钱，司机怪异地望了他几眼便将车子驶出他的眼线。　　　　
　　　　其实他这个月的薪水已给他的虚荣花掉一大部分，他们那个小家的日常生活全靠着楚楚一个人的工薪支撑着。如果不是楚楚除了正常课时的工薪外勤劳地课外授课，那么他们那个家的生活将会是举步维艰。　　　　
　　　　戴安满怀信心趾高气扬地步入公司的玻璃拉门内，他一进入大厅便骄傲地昂起头颅学着领导者的风范向侍立一侧的保安摆了摆手，其势其态完全像一个统帅三军的将领在向他的部下挥手致意。末了他又轻蔑地瞥向他曾经站立的位置。那个位置已经被另一名潇洒健壮的小伙子接替下来。那两名保安看到他样子怪怪的就有些忍俊不禁，待他的身体一融入电梯，他们趁无人进入大厅之际让自己笑个淋漓尽致人仰马翻。他们边笑边嘲讽他是个超级怪物。笑声与指指点点在总裁山口孑一莅临公司时才算宣告终结。　　　　
　　　　戴安下了电梯以一种总统式缓慢稳健的步伐向自己的办公室踱去。他的头部与脖颈硬硬的间或有谁与他打照面他就带着那副硬硬的尊容与神态向人家点头以示礼节而且面无任何表情。因为他在未提升之前见谁都呈出微笑哪怕那微笑带有虚伪的成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令人别扭与不自然。自然这东西无论到了何种时代都会显现一种清新朴实的风范。它虽说不会独占鳌头但却会别树一帜。它决不人前人后地显摆展示自己，它永藏于新潮后面慰藉那些苍老的容颜与僵化的面孔。它永远都是心态与生态失调失律之人平衡的杠杆。不似现在那些新潮术语那般的不扎实。诸如“酷”自然称之“很好”、“哇塞”自然称之“啊”、“蜜”自然称之“女娃”或“妞”、“经纪人”自然称之为“倒爷”等等云云；自然是既朴实无华又通俗易懂。戴安超越了自然范围，所以终将被自然范围所摒弃。戴安超越自然范围地向人家硬邦邦非常做作地点头示意人家同样与超乎自然的鼻音回敬着他。他大概已感悟出那鼻音的讥讽意味。他的心虽然隐隐作痛，但表面上仍呈出大人物们通常对芝麻小事不屑一顾或者笑一笑也就过的风采。他便带着这样的风采走进自己的策划经营部经理办公室。　　　　
　　　　策划经营部被山口孑一调配成正副两个经理之衔位并且正副经理共处一方天地，就是说共用一个办公室有什么问题也便于研讨，其次按他们的职位也勿需再破费公司的一个房间，再者亦能阻碍她看上眼的正在对其跃跃欲试的戴安对其她女子的妄想之心。　　　　
　　　　山口孑一不愧为一统公司江山的总裁，绝顶的智慧连她自己都为之震撼。她如此决策可谓一箭三雕一举三得。　　　　
　　　　所以戴安迈进策划经营部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一眼望见端坐于他对面办公桌前的副经理正在忙于整理办公桌前的一些策划资料，这令戴安很是反感。他心里直怨恨那个山口孑一救人不彻底送佛不到西天的做法。他多么希望自己独立一处啊！　　　　
　　　　自古以来都盛传着文人相轻艺人相嫉同行是冤家的古训。戴安这个凡夫俗子更是无法摆脱这古训的羁绊。他一脸肃状地落座于自己的办公座椅上。副经理在他到来后暂且停下手中整理案头的活计。副经理抬起已经剩下为数不多发丝的头颅用一双眼白过多大而无神的眼睛审视着他并瞬即向他礼节地道了声早安。但副经理在向他道早安的同时于心底真真切切将歇斯底里的骂话与骂词一并狠歹歹地砸向他。副经理在心底骂他势利小人抢了本应属于自己的正职头衔，自己在公司是三朝元老，二十几岁就在公司干，如今已人到中年，一切由原本的青绿色变成干黄色。人将老矣本想趁着成熟的中年干出一番业绩来，可没想到半路竟杀出来这么一个愣头青程咬金来。他愤愤地咬住下唇但脸上依旧呈现出阳光灿烂的笑容。副经理一望见他那俊气的小白脸就入目三分地明白他是靠着这张生动的小白脸荣登这个位置的。副经理禁不住又于心底骂他是吃软饭的赖皮狗骂山口孑一是个绝顶的骚货、狐狸精、小贱人。凡是能用来发泄副经理满腹愤怒的骂话副经理都极尽所能如数家珍般一股脑儿地兜售出来。　　　　
　　　　副经理骂完后便打开电脑从电脑屏幕内找着某种游戏的良好感觉。副经理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分阳光灿烂的笑靥，他在把玩电脑的同时在企盼或者等待着观至戴安这个愣头青笑话。心灵破碎的副经理在戴安荣登宝座的那一日没有出席欢迎仪式。他临场隐退假称头痛却去了酒吧痛痛快快让自己着实醉倒。可是当天下午戴安执行公务出师不利的丑闻就被公司里的快嘴人士传入他的耳鼓，他当时险些没乐晕过去。　　　　
　　　　副经理在急切地等待着戴安再次出丑时刻的到来。他按向键盘的手由于这分激动而颤抖个不停。　　　　
　　　　果然戴安出丑的这一刻在副经理迫不及待地顾盼下如期而至。　　　　
　　　　策划经营部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睛的小伙子拿了一份年度化妆品系列策划经营项目计划书让戴安在审批栏目填上审批意见及其理由。　　　　
　　　　戴安庄重地接过那份表格努力使自己摆正领导者的风范。他让那份计划书介于自己视线标准化距离以此充分突出自己的傲慢与身家地位。他像一个久经文字领域的老手那般快速地浏览完年度化妆品系列计划书又迅捷地在那上面潇洒地挥毫成“同意”二字但却没有阐明推崇该产品的理由。那个深度近视小伙子将那份戴安填写完毕的年度化妆品系列计划书拿到距眼线很近的鼻子处那样子极其滑稽像是在用鼻子嗅文字而不是用眼睛在看文字。　　　　
　　　　


第五卷都市虚影（4）

　　　　很快，他发现了问题。他小心翼翼从戴安办公桌对面的沙发坐椅上立起又毕恭毕敬地将那份年度化妆品计划书重新递交给戴安并用战战兢兢的语气提醒戴安那上面没有审批理由。戴安却呈出一副烦躁神态。他的一双明眸紧紧地在深度近视的小伙子脸上扫了一下然后向其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快些离开他的经理室。深度近视的小伙子莫名之际，戴安开口说出“勿需赘言”四个字。深度近视小伙子才转身悻悻地离去。副经理借着电脑的遮掩于内里外在笑开了花。他在笑开了花的同时嘲笑着山口孑一这个日本小贱妇的用人不当。怎么说也不能将戴安这么个不懂丝毫业务的人安排在公司很重要的岗位上。他心不服口不服。他心不服口不服之际便离开了电脑旁东室串西室地当起了长舌妇。他每到一室先用一次性口杯接了纯净水饮过后便开始了长舌妇生涯。他极尽描绘才能又恰到好处绘声绘色地学着戴安的那句“勿需赘言”的腔调。待人家听罢哈哈一阵大笑后副经理方觉达到预期目的，于是又串至另一室重复着他刚演习过的剧目。　　　　
　　　　副经理因为心中对山口孑一乱用人选的不满和对戴安通体上下的不服因而心灵深处极尽疯狂与破碎由此经常做些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譬如做一把长舌妇与人家打牌输给人家脸红脖粗地揪人家的脖领子等不符合身份的事情来。　　　　
　　　　山口孑一在一个临近傍晚的黄昏约了戴安。那时节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员几乎撤离。山口孑一打发掉为她开车的司机一个人坐在自己那辆豪华型小轿车内等着戴安的到来。　　　　
　　　　戴安在山口孑一打来电话后就愣怔在办公桌前。他不清楚山口孑一约他的目的。他错误地认为山口孑一提升他是因为他的马屁拍到了位而决然没有想到其它方面。他心知肚明自己不胜任此职，但这年月有几个实干家呢？不都是糊涂庙糊涂神吗？再者他还很年轻他从工作中会给自己总结摸索出一条经验的。他想。　　　　
　　　　他正在胡思乱想间山口孑一又一次电话的催促他才从迟疑与思虑中返回现实。很快他乘电梯下至一楼。透过大厅的玻璃自动拉门他一眼瞥见山口孑一那辆豪华小轿车停在正门前方。他刚一步出玻璃自动门，山口孑一便从车窗内伸出一只手臂摇摆几下以示让他快些上车。戴安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戴安坐进这样豪华气派的小轿车后心里有些怦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