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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官居一品-第119部分

小说: 官居一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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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尤以中国出产地绸布、瓷器、茶叶,最受两国王公贵族的欢迎,于是大量的西夷商人,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而来,‘输中华之产,驰异域之邦,易方物,利可十倍’。

东南沿海的富商大贾、豪门大族也认识到这种对外贸易地丰厚利润,不少沿海豪民纷纷建造巨型船舶,进行大规模的走私贸易,不少生活困苦的贫民、从卫所逃脱的军户,纷纷入海求生,还有一些宦途失意的士绅,及穷困潦倒的书生也混迹其中。时间一长,几种势力联合起来就形成了较为庞大的武装走私集团,也就是海商集团。

当然空船跑不来金财宝,还得有货物才行,所以这些海商走私集团,必须以沿海的豪门大姓为依托,帮助他们囤积及销售货物。虽然大明律严禁民间进行出口贸易,但在利益的驱动下,一切法律都是空文。而且正德年间,法纪松弛,海禁形同虚设,成为了这些大海商发展地黄金岁月。

根据五十岁以上的老吏们回忆,那个年代官方贸易的宁波市舶司还在,民间的私下贸易更是红火的不得了,东南的富家大族纷纷开设工场、茶场、瓷窑,雇佣大量的百姓进行生产,再将囤积起来的货物倒卖给海商,由海商销往西洋,大家各司其职,走私货物得以较顺利地运销,彼此均有利可图。

在这期间,大量的日本人从战成一锅粥的国内逃出来,加入了海外贸易之中,成为十分好用地打手兼打工仔,对东南沿海的威胁并不大,所以整个正德年间,虽然朝廷地海防卫所已经烂透了,却是出奇平静的一段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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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多事情都是毁在这个‘但是’上,后来发生地‘日本使节争贡事件’,原本只不过是个较严重的外交事件,却被当时地首辅夏言归咎于市舶司,认为是对外贸易频繁,外国人进出太多造成的混乱,并轻率地予以关闭。

这种愚蠢之极的做法,结果只是减少了官方的大量关税收入

私下的走私更加猖獗,海商的实力也变得益发强大为东南最大的一伙政治、经济集团,也深受东南各界的欢迎。

据时人描绘,在嘉靖二十九年以前,东南的官府明知对方是走私贩,但贪图其厚利,任其堆货,且为其打点护送,‘关津不查不问,明送火铙资贼。’

一位宁波卫的老军官,曾经向沈默描述过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他说每当有海商船队靠岸‘近地人民或送鲜货,或馈酒米,或献子女,络绎不绝;边卫之官,与大海商素有交情,相逢则拜伏叩头,甘心为其臣仆,为其送货,一呼即往,自以为荣。’

但这种繁荣毕竟是无序的,在罢市舶司后,海商的进货渠道便全由沿海的豪门大族控制,动辄以‘官府查禁甚紧’为借口,大肆囤积居奇,令海商苦不堪言。本来合作无间的两方摩擦越来越大,当积怨渐深时,海商集团终于用武力报复,杀人放火,将其家私劫掠一空而去。

地方官员为推倭罪责,便向上司宣称倭贼入寇。

王直、徐海等人尝到了甜头,也利用明朝官员士民对倭寇的畏惧心理,动辄以‘倭寇’为旗号,杀人越货,为非作歹……其实内部真正的日本人寥寥无几,且都是苦力的干活。

东南的‘倭患’越来越厉害,终于惊动了嘉靖皇帝,便命朱纨提督东南,重申禁海。朱纨严格执行了皇帝谕令,严禁渔民下水,焚毁全部大船。还准备动一动那些通番的大家族。

按照朱提督的意思,凡是供货运货出货的,都算是参与走私,那整个东南就算是一个‘通番’的巢穴了。朱提督想动一动这个马蜂窝,不被蜇死才怪。

朱纨的死,代表着海禁政策的彻底失败,从此以后朝廷放宽了海禁,但已经无法遏制汹涌而起的‘倭患’了,因为走私集团通过武力较量,尝到了烧杀抢掠的甜头,也看透了虚弱的嘉靖朝野……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时这个所谓‘倭寇’的内部,也发生了分化,一部分如王直等人,打出‘倭寇’的旗号,乃是为了与官府对抗,以保护自己的贸易活动,所以以贸易为主,以抢劫为兼业。

但也有认为‘既然明抢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干嘛还要拿钱买?’的,如徐海叶麻等人,彻底转变成明火执仗的海盗团伙,一时间闽浙沿海地区,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破坏,横遭攻掠的城邑不计其数,被掠财物人民更是难以估量。

这就是东南倭患的起因以及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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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想,沈默一边在纸上写下‘大户’、‘海商’和‘官府’六个字,官府当然指得是东南官府。

在这三者之下,他又写下了‘走私’二字。在沈默看来,这三者本来具有共同的利益……他们都希望有稳定而高效的走私,这样江南的丝绸棉布、茶叶、瓷器,才可以换成源源不绝的银钱,大户、海商和官员们才可以享受奢侈的生活,甚至老百姓也可以得到远高于其它省份的生活水准……共同的利益带来牢固的联盟,必然给予任何破坏者以最猛烈的打击。朱纨之死便可看成是三者联手,对北方朝廷加强海禁的一次阻击。

沈默又在纸上写下‘倭寇’两个字,当海商转变为倭寇之后,情况便大大起了变化,他们对沿海省份展开掠夺,东南官员也因此承担了极大的罪责,罢官杀头流放殉职者不计其数。

同时大户们的利益,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在强盗化的海商面前,他们已经无法再保持公平交易,必须要花费原先好几倍的成本,甚至连生命财产安全都受到威胁。

那些亦商亦盗的‘倭寇’,自然是对现状最为满意的。当然这种满意,是以其他人群的不满意为代价的。

想到这,沈默在倭寇二字上打了个叉,却将海商二字圈了起来。一个朦朦胧胧的构想在心中升起,他要看看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能否将历史的潮流改变。

想到这,他胸中涌动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豪情,一推窗户对外面道:“明天我们就回杭州!”

第二一六章无间道

说走便走,第二天就启程。在沈贺‘好好用功’的反下,沈默登上了北去杭州的官船。

行到萧山境内时,已经是深夜了,沈默却趁着天黑下船,悄悄摸向运河边上的一处客栈。

客栈早已经打烊,沈默也不惊动店家,在铁柱和一个护卫的协助下,翻墙进了院子,便见到唯一一个亮灯的窗户上人影一闪。

铁柱赶紧学着老叫了两声,便听‘吱呀’一声,只见那间屋开了门,何心隐那张老脸露了出来。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进去,便见鹿莲心也在屋里。看到沈默两个怪异的眼神,何心隐赶紧解释道:“她睡里间,我睡外间。”却愈发显得欲盖弥彰,倒不如人家鹿姑娘来得大方。

沈默招呼他俩在方桌边上坐下,轻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何心隐点点头道:“早就准备好了,要不是你让我们等着,这回该到舟山了。”

“笑话,”沈默笑道:“我不跟你面授机宜,你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何心隐讪讪道:“不就是把那边的情况传递回来,然后趁机搞破坏吗?”

“那送死有什么区别?你一个生面孔,就算是以徐海妹夫的身份出现,人家也会提防你的。”沈默撇撇嘴道:“你倒霉不要紧,别拖累了俺嫂子。”

鹿莲心立刻笑眯了眼,戳戳何心隐道:“你就听大人好好说说嘛。”就这一个动作,沈默便可以断定,这俩人已经发生超友谊的关系了。

何心隐臊得满脸通红道:“什么嫂子,我们是清白的。”

沈默翻翻白眼道:“可千万别清白,就算是假戏,你们也得真做了……不然让人家一看,哦,原来不是两口子,咔嚓一声,把你剁了,还连累俺嫂子。”他是一口一个‘俺嫂子’,把鹿莲心捧得眉开眼笑道:“大人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沈默点头道:“先说何大哥吧,我也不要你传递消息,只请你忘掉原本身份,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倭寇,该杀就杀,该抢就抢,要做倭寇中的精英,尽快让徐海对你刮目相看!”说着一脸信任道:“相信以何大哥的实力,脱颖而出是没有半点难度的。”

何心隐拉下脸道:“我何某人向来行侠仗义,怎能干那种助纣为虐之事呢?”

“这怎能叫助纣为虐呢?这是为了取信于徐海沈默劝说道:“你只有尽快获得他的信任,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才能尽早的把他绳之于法,才能让东南百姓尽早地得到安宁……”

何心隐这才艰难的点头道:“也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边上的鹿姑娘感动道:“大哥,你就是下地狱,我也陪着。”

何心隐感动地看她一眼,低声道:“莲妹……”把沈默和铁柱起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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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专心当倭寇,没有别的吩咐了吗?”何心隐问道。

“还是有的,你得把挑拨徐海和叶麻挑唆成仇人。”沈默微笑道:“你去先看看,这两人的关系如何,如果两人关系已经僵了,那就不要客气,大刀阔斧的帮着徐海对付叶麻。如果两人关系尚好,你就要不着痕迹的挑唆。比如说,每次抢劫完后,总是抢先把最值钱的财物弄到手,交给徐海,这样贵姐夫自然很满意,但叶麻肯定不高兴。”

“只要他一不高兴,就肯定有怨言,你就把这些话添油加醋,变本加厉的告诉他,”他又转头望向鹿莲心道:“嫂子,你不妨也帮着在贵姐的耳边说说话,总之要挑唆得徐海和叶麻之间有裂痕为止。”

“还有别地任务吗?”何心隐又问道。

“能把这个做好,就已经很好了,”沈默笑笑道:“当然你要是能再帮着徐海把王直给得罪了,那就太好了。”说出来又觉着不大可能,赶紧改口道:“这个只是说说,你看有机会就做,没机会就算完。”

何心隐点点头,接下了任务。

“那我呢,我干什么?”鹿莲心迫不及待的问道。

“嫂子吗,你就好好的陪着贵姐姐,原来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沈默微笑道:“等过了两三个月,便可时常在她耳边念叨,想江南的风光了,不想让自家男人再杀人放火了,不想整天东躲西藏,居无定所了。”

鹿莲心感同身受的点头道:“大人真懂女人心,这女人嫁人,所期待的不过是一个家,一个男人和几个孩子而已。”说着火辣辣

又望向何大侠。

何心隐老尴尬了,干咳几声问道:“还有别的吩咐吗?把这些事情做完了呢?”

“哪有那么长远的计策?”沈默摇头笑道:“到时候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如果你觉着都完成了,就给家里写封信,说自己一切安好,我就知道了。”

“然后呢?”何大侠穷追不舍的问道。

“哪有那么多然后,”沈默笑着起身,定定望着他道:“到时候我自会想办法通知你。”

知道他这是要走了,何心隐和鹿莲心也起身相送。便见沈默退出两步,向他俩深施一礼,沉声道:“一切都拜托了。”

两人赶紧还礼,一齐郑重道:“定不辱使命!”

“一定要活着回来。”沈默朝他俩呲牙笑笑道:“到时候我给嫂子请副诰命,看谁还敢欺负你。”

鹿莲心难得的脸色羞红道:“他家里那位还没有呢。”

沈默哈哈大笑道:“这是为功劳专请的,不需要排长幼。”

鹿莲心这才大喜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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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回到船上时,已经快要天亮了,进到舱里倒头便睡,等一觉醒来,船也快到杭州城了。

“少爷,我们还去卢园吗?”眼见着快到地头了,沈京出声问道。

“去你个大头鬼,”沈默似笑非笑道:“怎么,想念你的春红、柳绿、小桃、杏花了?”

登时引来一片怪笑,大伙都记着,从杭州回绍兴的路上,这位小书童形容枯槁,连走路都晃悠,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因此美其名曰‘色安’。便有侍卫怪笑道:“色安,我敢打赌,你要是再住进去,一定会油尽灯枯地。”

“那哪能呢?”沈京比划着两只胳膊道:“回绍兴这些天,我一直清心寡欲,养精蓄锐,又一次龙精虎猛了。”

一船人正在说笑,却听顶层放哨的卫士道:“大人,杭州城有情况。”

一句话便把众人的轻松劲儿给浇灭了,赶紧簇拥着沈默上了顶层,往杭州城的方向望。

但见城外尘土飞扬,人仰马翻,仿佛在攻城一般。

“大人,前方危险,我们还是暂避一下吧。”铁柱赶紧建议道。

“不必撤,”沈默望着远处那面熟悉的旗帜道:“是兵。”对于那里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便有数了,沉声吩咐道:“开过去。”

官威就是命令,官船便重新提速,径直向杭州城的水门开去。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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