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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飚尘:一个野种女儿的寻根历程 作者:彭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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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代表转而对我,说:“小楚,呆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口气是商量的,却不容质疑。
  我的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不知如何回应,本能地感到这个男人身上给我的一种风险。
  莹倒替我接茬,说:“要不,我们在食堂等你,你先去张代表那儿报个到。”她当然很希望我现在不在他和旭之间。
  我无奈地跟着张代表走,之间差一步,我担心着,朦胧地预感:今后,在这个报社里,这两个男人将影响甚至改变我的命运。
  第一次进张代表的办公室。这是单独的一间屋,在报社后院的一角,很清净。屋里桌椅很破旧,居然还有一张床、一套盆架,上下两个木环各嵌着一个水盆,看来一个用来洗脸、一个用来洗脚,高起一个手巾架搭着两条毛巾,一个柜子,没有书架。不象办公室,更像一间简朴的宿舍。
  我进去时最奇怪的是看到他床上方的墙上除了主席像,还挂着一把刺刀,刺刀明晃晃的,让人恐惧,刀把似乎已经饱经沧桑,但刀刃没有一点锈,看来他常常擦拭,
  他坐下来,也示意我坐在办公桌的对面。无论是站、是坐、是走,他都给人一种很重很厚实很坚硬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收拾着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块玻璃,已经裂开又用胶布粘起来。我垂着眼睛,看见玻璃板下压着几张照片,有他在部队上的,也有一张,他和一个女人,两个人很憨厚的样子严肃的表情,象是十几年前,他仍旧是军装,那个女人有些农村气质,估计是他妻子。
  他抬起头正看到我低头浏览照片。我觉得自己不该不礼貌地好奇探询,有点害羞,红着脸望着他,嗫嗫的。
  他上下打量我:“你名字很拗口”语气很严肃,却有些嘲讽的意味。
  我估计是他文化水平低,但也只好有些歉疚地解释,似乎我的名字对他而言复杂,倒成了个错误:“我爸起的,家乡有很多荷花。”我更以为爸爸是以莲的品质激励我,但不想再对他多说,怀疑他是否认得“菡”字。
  “你爸是知识分子吧?干什么的?”他还在延续名字的话题,似乎对我的来龙去脉很有兴趣。
  “他死了,是个烈士。”我静静地说。
  “哦,在部队?”他的表情郑重起来,似乎联想到自己的军旅生涯,也没有想到我居然有这样的爸爸。
  “在白区,还没生我就死了,过一年就解放了。”
  我不愿意提起爸爸,他是个悲剧,没有看到解放,也没有见过我,哪怕一面。他的悲剧也延伸给了我,让我在没有父亲的童年中自卑而恐惧地长大。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有些同情地说:“可惜。”不知是说我爸,还是说我。“你妈呢?“他的语调里多了很多温柔的关怀。
  但我警惕他的刨根问底。“我上中学的时候,她也病逝了,我是政府供养上的学。”我平静的声音似乎在叙述另一个人不幸的少年,别人听起来容易唏嘘的少年不幸,我已经习惯了并希望淡化,不原过多的提及。
  他错愕了一下,眼里多了些悲悯与苍凉,似乎能够理解,表情也郑重起来,刚才的进攻的气势,和眼睛里的窥视也收敛了很多。他沉吟了一会,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以后有困难找我,我能帮一定帮!”他又加重了口气,“我应该算你叔叔吧。”他似乎觉得这话也有些唐突,补充了一句,“我和你爸都应该算是党内的同志嘛。”
  我爸是民主党派。但他的死也是为了这个国家的解放,这个意义上,他们确实志同。我懒得向他多解释,反正他早晚也知道。虽然,他刚才的反映让我有些感动,但不知为什么,仍然对他,对这个房间有些无端的紧张。
  他看着我,眼神里还有探询的意思,想了解我更多。我却告辞出来,背后还有他的眼睛在身上游移。
  回想刚才的见面,他的神情很暧昧,有关心、同情,还有一些不平和、不明朗的东西。
  后来,我知道他吃住在报社,虽然报社也没有什么太多需要他忙的事,大约已经习惯了把单位当家,或者他不想回家。报社分给的宿舍也不要,在办公室艰苦朴素着。这里可能也有作戏的成分。
  ……
  下午,我们把行李搬过来,其实也就是两个包袱。报社给我们提供集体宿舍。旭主动提出来帮我们收拾。
  宿舍是一个两层楼的苏式建筑,爬墙虎厚厚地爬满了整个墙壁,楼被包裹在层层叠叠的藤蔓和碎叶中显现成一片古老的绿色,只有一排排窗在下午的阳光下,映着光。
  莹指着一层的一扇屋门说:“我在这儿,他们安排你住上面。你先上楼,我们呆会上去找你。”她已经假定:旭该先帮她。
  和莹不住在一起,我有些遗憾。但看得出:莹并不介意,甚至高兴。看来她并不喜欢我,可能因为我在学校的传言;也可能她不满我这么普通的成绩与能力,单凭烈士女儿的身份就能留在北京,留在她辛苦努力得到的单位;也可能只是因为我们性格先天的不和谐。
  我本来很希望能和莹成为更亲近的朋友,一直都缺少朋友的我对这个人生第一个要负起责任的岗位本来就心中没底,对莹的冷淡有些失落,看她对旭的样子,索性默默一个人上楼。
  在我房间里,我静静地坐在木板床上,环视着冷清狭窄的房间,对即将开始的生活充满惆怅,还有一种没有受到尊重的难过,生气莹对我的目中无人的眼神,更忧虑张代表的眼神,恍惚中还闪现旭的笑脸,尤其是他在张代表面前显露的与他常态不同的从容和英气。发呆中,阳光从我的窗户一点点地斜黄了。
  突然,听到门响。“进来。”我轻声喊一声,从床上站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腿已经酸麻,不知道坐了多少时间。
  我看见旭推门进来,莹却并不在他身边。窗外的阳光已经柔和地西去了。
  旭站在我门前,眼睛还是很谦和,问:“需要我帮忙吗?”
  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收拾东西了,“谢谢,我没什么东西。”
  我说着,走过去弯腰去拿门口的包裹,就在我经过他身边的瞬间,他也发现了还在地上的行李,弯腰去拿,我们轻轻地撞在一起,身体短促地贴了一下。我硬生生地停在那儿,他也有些尴尬,一瞬间,空气里没有任何声音。我不知道他在旁边干什么,似乎盯着我。
  “玻璃坏了,”他搭讪着,走到我的窗边,向楼下张望着,说:“还是二楼好。”这是在宽慰我吗?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似乎对我有好感。
  但不知为什么,我也有种不安全感。虽然,他很优秀,但我想找的应该比他再大上几岁。他的状态里有些青年才子的优越,我想要的是一种更踏实、更稳重的感觉。该死,刚认识一天,就在心里盘算是否适合自己,难道我真像同学所说是个容易招惹感情是非的女人?
  过一会,旭带回来两块玻璃,仿佛已经和我很熟,径直去帮我换玻璃。我觉得过多的感谢也是一种虚伪,给他倒了杯水,便默不作声地擦洗桌椅。偷眼望过去,窗户的玻璃里是他的脸,也在端详我,同一块玻璃里近处反映的是他的影子,远处是我的,那一瞬间,我们在一副画框里。我有些害羞,背过身,脑子里还是刚才的图案。
  窗外的人声变得纷扰起来,太阳已经落山,灯还没有亮,我强迫自己专心,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和一位年龄相仿的男人在一间已经逐渐暗下去的小屋里独处。
  修完玻璃,他又帮我擦墙,时间安静而漫长。他的聪明之处是不像我的那些男同学一样,急于表达什么,或表现什么。两个不完全陌生的男女安静的独处,可能比说话,还要令人心猿意马。他是对我有意吗?我竟为此有些兴奋。
  腾腾的上楼声打破平静,莹一身疲惫的走上来,她大约刚刚收拾完自己的屋子,身上很脏,她站在门口,一脸惊讶地望着我和旭,意外旭竟然还在我的房间里。
  旭回头看看她,很平静,“呆会咱们仨一起吃饭吧。”
  莹冷冷地扫视着我,倒仿佛我做错了什么,我有些恼火。凭什么,旭是你的私产吗?我心里怏怏的,索性把一块毛巾浸湿了成心递给旭。在我们双手交接的瞬间,我又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中仍含着安慰的笑意,我也浅浅地冲他一笑。
  莹的眉头蹙了一下,呆着站了大约有十几秒种,难过的表情闪过,她真的很喜欢旭。“我不饿。”作为抗议,莹转身下楼,脚步腾腾的更响。
  旭哎了一声,大概要追上去叫住莹。我有心想气恼莹,“哎呦”一声,假装被桌子上的木刺扎了手,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吮。旭侧头看着我。我流露出很疼的样子。
  他有些窘迫,犹豫了一下,关切的问我:“没事吧?”莹的脚步声已经远了。旭站在那儿,刚才莹的激烈反应一下子把我们三个人的关系挤到了一个别扭的局面,大家突然心照不宣,让旭在那一刻也失去了从容。
  空荡荡的屋子,窗外静下来,远远的人声,温度却似乎反而热了点。我把灯拧亮了,晕黄的灯光把黑暗隔在窗外,眼前是两个颜色:窗外是幽幽的深蓝,窗内是的澄澄的暖黄。窗外是陌生的,我所害怕的,窗内已经显现出亲切的家的味道,在这个暧昧的味道中,我和旭静默着,那一刻我对他有种依赖。
  “我听莹说了你爸爸的事,我很佩服他。”旭的声音在这个屋子里柔和地响起来,我的思绪被拉到现实。
  “为什么?”我心不在焉,意识到工作的第一天就彻底失去了莹,虽然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但现在大概她已经把我看作敌人,这让我不安。
  “能为理想献身,牺牲生命,很不容易。”他若有所思,眼睛看着窗外的远处。我猜想他在想自己,这样才华横溢的报社精英应该也是个理想主义者吧。
  “但他让我妈妈很不幸,也连累了我。”我对爸爸放弃家庭就死,是有意见的。
  “忠孝很难两全,家国很难兼报。”旭感慨了一句,仍然看着窗外深邃的墨蓝色,大约窗外是他的世界。是说我爸爸?是他自己?
  “那你觉得哪一个重要?”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我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吗?旭笑了,没有回答我。我却猜到了他的答案。
  晚上,我也没有跟旭吃饭,我确实不饿,更重要的是不想和他一下走得过近,为什么不想,是害怕吗?
  我看着他一个人在窗外走进黑暗,他回头看过窗前的我,一扇窗连着也区隔着我的家和外面的世界,我更想在家里,在窗的背后,看外面的世界,我不知道外面的黑暗在未来对我意味着什么。
  ……
  
  三、窗
  
  第二天上班,莹用不断发出乒乓的响声向我抗议,她只把背脊、乌黑的短辫充着我,一言不发。她不在意别人猜想我们关系僵化的缘起,宁可把我们的矛盾挑到明处。我不愿难堪,回避着,很沮丧第一天上班,这个陌生环境中唯一的老熟人已经成为敌人。我不知道怎样向她解释:我和旭没有什么,也不知道怎样修复我们的关系,即使我们不是朋友,我也顾虑身边冰冷敌意的面孔。
  我看着窗外平房屋顶上一排排灰瓦间隙中一簇草孤零零地站在风中。对莹的态度很愤懑:是我把旭抢走了吗?我主动做了什么?旭对我有好感难道是我的错?这种事难道也分先来后到不成?
  莹的强硬态度倒激发了我相反的脚步,很难说较劲,还是虚荣。礼拜天早晨,我的宿舍楼下,旭用一粒小石子叮的丢在我的窗上,我打开窗,他在晨光下一脸阳光。我觉得很快乐,想象着莹在楼下看到这一幕。
  “你要把窗户再打破啊?”我居然假装嗔怒地问,心里甜滋滋的。
  我知道他不是在打我的窗户,而是敲我心里的窗。我不确信是否真心喜欢眼前这个看起来的确不错的青年。
  “走,出去看看。”他邀请我,这是旭第一次的约会我,我没有拒绝,是为了他?还是莹?还是我刚工作时寂寥的心情?
  旭带我走进北京初秋的胡同。槐树、灰檐下,我们漫步。他很坦诚地聊他的少年,理想,在这个文化与艺术已经几乎荡然无存的特殊时代里,旭的话就像诗歌一样深刻、动听。我的心也动。
  在我二十年的生活中习惯了孤独,却其实一直渴望伙伴,渴望一个沟通交流的对象,我对世界、对人生、对感情的思考和感受也需要一个分享者。
  但,旭更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当然,能够倾听已经是让我开心的交流了。
  也就是在北京初秋的胡同的一个安静的院子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一些朋友,在那间平房里,他们年龄相仿,气质相同,传阅着小说、哲学读物,聊着一些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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