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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汉书 作者:(汉)班固-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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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气。
    臣闻五行以水为本,其星玄武婺女,天地所纪,终始所生。水为准平,王道公
正修明,则百川理,落脉通;偏党失纲,则踊溢为败。《书》云“水曰润下”,阴
动而卑,不失其道。天下有道,则河出图,洛出书,故河、洛决溢,所为最大。今
汝、颍畎浍皆川水漂踊,与雨水并为民害,此《诗》所谓“烨烨震电,不宁不令,
百川沸腾”者也。其咎在于皇甫卿士之属。唯陛下留意诗人之言,少抑外亲大臣。
    臣闻地道柔静,阴之常义也。地有上、中、下:其上位震,应妃、后不顺;中
位应大臣作乱;下位应庶民离畔。震或于其国,国君之咎也。四方中央连国历州俱
动者,其异最大。间者关东地数震,五星作异,亦未大逆,宜务崇阳抑阴,以救其
咎;固志建威,闭绝私路,拔进英隽,退不任职,以强本朝。夫本强则精神折冲,
本弱则招殃致凶,为邪谋所陵。闻往者淮南王作谋之时,其所难者,独有汲黯,以
为公孙弘等不足言也。弘,汉之名相,于今亡比,而尚见轻,何况亡弘之属乎?故
曰朝廷亡人,则为贼乱所轻,其道自然也。天下未闻陛下奇策固守之臣也。语曰,
何以知朝廷之衰?人人自贤,不务于通人,故世陵夷。
    马不伏历,不可以趋道;士不素养,不可以重国。《诗》曰“济济多士,文王
以宁”,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非虚言也。陛下秉四海之众,曾亡柱干
之固守闻于四境,殆闻之不广,取之不明,劝之不笃,传曰:“士之美者善养禾,
君之明者善养士。”中人皆可使为君子。诏书进贤良,赦小过,无求备,以博聚英
隽。如近世贡禹,以言事忠切蒙尊荣,当此之时,士厉身立名者多。禹死之后,日
日以衰。及京兆尹王章坐言事诛灭,智者结舌,邪伪并兴,外戚颛命,君臣隔塞,
至绝继嗣,女宫作乱。此行事之败,诚可畏而悲也。
    本在积任母后之家,非一日之渐,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也。先帝大圣,深
见天意昭然,使陛下奉承天统,欲矫正之也。宜少抑外亲,选练左右,举有德行道
术通明之士充备天官,然后可以辅圣德,保帝位,承大宗。下至郎吏从官,行能亡
以异,又不通一艺,及博士无文雅者,宜皆使就南亩,以视天下,明朝廷皆贤材君
子,于以重朝尊君,灭凶致安,此其本也。臣自知所言害身,不辟死亡之诛,唯财
留神,反复复愚臣之言。
    是时,哀帝初立,成帝外家王氏未甚抑黜,而帝外家丁、傅新贵,祖母傅太后
尤骄恣,欲称尊号。丞相孔光、大司空师丹执政谏争,久之,上不得已,遂免光、
丹而尊傅太后。语在《丹传》。上虽不从寻言,然采其语,每有非常,辄问寻。寻
对屡中,迁黄门侍郎。以寻言且有水灾,故拜寻为骑都尉,使护河堤。
    初,成帝时,齐人甘忠可诈造《天官历》、《包元太平经》十二卷,以言“汉
家逢天地之大终,当更受命于天,天帝使真人赤精子,下教我此道。”忠可以教重
平夏贺良、容丘丁广世、东郡郭昌等,中垒校尉刘向奏忠可假鬼神罔上惑众,下狱
治服,未断病死。贺良等坐挟学忠可书以不敬论,后贺良等复私以相教。哀帝初立,
司隶校尉解光亦以明经通灾异得幸,白贺良等所挟忠可书。事下奉车都尉刘歆,歆
以为不合《五经》,不可施行。而李寻亦好之。光曰:“前歆父向奏忠可下狱,歆
安肯通此道?”时,郭昌为长安令,劝寻宜助贺良等。寻遂白贺良等皆待诏黄门,
数诏见,陈说:“汉历中衰,当更受命。成帝不应天命,故绝嗣。今陛下久疾,变
异屡数,天所以谴告人也。宜急改元易号,乃得延年益寿,皇子生,灾异息矣。得
道不得行,咎殃且亡,不有洪水将出,灾火且起,涤荡民人。”
    哀帝久寝疾,几其有益,遂从贺良等议。于是诏制丞相御史:“盖闻《尚书》
‘五曰考终命’,言大运一终,更纪天元人元,考文正理,推历定纪,数如甲子也。
朕以眇身入继太祖,承皇天,总百僚,子元元,未有应天心之效。即位出入三年,
灾变数降,日月失度,星辰错谬,高下贸易,大异连仍,盗贼并起。朕甚俱焉,战
战兢兢,唯恐陵夷。惟汉兴至今二百载,历纪开元,皇天降非材之右,汉国再获受
命之符,朕之不德,曷敢不通夫受天之元命,必与天下自新。其大赦天下,以建平
二年为太初元年,号曰陈圣刘太平皇帝。漏刻以百二十为度。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后月余,上疾自若。贺良等复欲妄变政事,大臣争以为不可许。贺良等奏言大
臣皆不知天命,宜退丞相御史,以解光、李寻辅政。上以其言亡验,遂下贺良等吏,
而下诏曰:“朕获保宗庙,为政不德,变异屡仍,恐惧战栗,未知所繇。待诏贺良
等建言改元易号,增益漏刻,可以永安国家。朕信道不笃,过听其言,几为百姓获
福。卒无嘉应,久旱为灾。以问贺良等,对当复改制度,皆背经谊,违圣制,不合
时宜。夫过而不改,是为过矣。六月甲子诏书,非赦令,它皆蠲除之。贺良等反道
惑众,奸态当穷竟。”皆下狱,光禄勋平当、光禄大夫毛莫如与御史中丞、廷尉杂
治,当贺良等执左道,乱朝政,倾覆国家,诬罔主上,不道。贺良等皆伏诛。寻及
解光减死一等,徙敦煌郡。
    赞曰:幽赞神明,通合天人之道者,莫著乎《易》、《春秋》。然子赣犹云
“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已矣。汉兴,推阴阳言灾
异者,孝武时有董仲舒、夏侯始昌;昭、宣则眭孟、夏侯胜;元、成则京房、翼奉、
刘向、谷永;哀、平则李寻、田终术。此其纳说时君著明者也。察其所言,仿佛一
端。假经设谊,依托象类,或不免乎“亿则屡中”。仲舒下吏,夏侯囚执,眭孟诛
戮,李寻流放,此学者之大戒也。京房区区,不量浅深,危言刺讥,枢怨强臣,罪
辜不旋踵,亦不密以失身,悲夫!
    
      ●卷七十六 赵尹韩张两王传第四十六    
 赵广汉字子都,涿郡蠡吾人也,故属河间。少为郡吏、州从事,以廉洁通敏下
士为名。举茂材,平准令。察廉为阳翟令。以治行尤异,迁京辅都尉,守京兆尹。
会昭帝崩,而新丰杜建为京兆掾,护作平陵方上。建素豪侠,宾客为奸利,广汉闻
之,先风告。建不改,于是收案致法。中贵人豪长者为请无不至,终无所听。宗族
宾客谋欲篡取,广汉尽知其计议主名起居,使吏告曰:“若计如此,且并灭家。”
令数吏将建弃市,莫敢近者。京师称之。
    是时,昌邑王征即位,行淫乱,大将军霍光与群臣共废王,尊立宣帝。广汉以
与议定策,赐爵关内侯。迁颍川太守。郡大姓原、褚宗族横恣,宾客犯为盗贼,前
二千石莫能禽制。广汉既至数月,诛原、褚首恶,郡中震栗。
    先是,颍川豪杰大姓相与为婚姻,吏俗朋党。广汉患之,厉使其中可用者受记,
出有案问,既得罪名,行法罚之,广汉故漏泄其语,令相怨咎。又教吏为CB6AD12F,
及得投书,削其主名,而托以为豪桀大姓子弟所言。其后强宗大族家家结为仇雠,
奸党散落,风俗大改。吏民相告讦,广汉得以为耳目,盗贼以故不发,发又辄得。
一切治理,威名流闻,及匈奴降者言匈奴中皆闻广汉。
    本始二年,汉发五将军击匈奴,征遣广汉以太守将兵,属蒲类将军赵充国。从
军还,复用守京兆尹,满岁为真。
    广汉为二千石,以和颜接士,其尉荐待遇吏,殷勤甚备。事推功善,归之于下,
曰:“某掾卿所为,非二千石所及。”行之发于至诚。吏见者皆输写心腹,无所隐
匿,咸愿为用。僵仆无所避。广汉聪明,皆知其能之所宜,尽力与否。其或负者,
辄先闻知,风谕不改,乃收捕之,无所逃,按之罪立具,即时伏辜。
    广汉为人强力,天性精于吏职。见吏民,或夜不寝至旦。尤善为钩距,以得事
情。钩距者,设欲知马贾,则先问狗,已问羊,又问牛,然后及马,参伍其贾,以
类相准,则知马之贵贱不失实矣。唯广汉至精能行之,他人效者莫能及。郡中盗贼,
闾里轻侠,其根株窟穴所在,及吏受取请求铢两之奸,皆知之。长安少年数人会穷
里空舍谋共劫人,坐语未讫,广汉使吏捕治具服。富人苏回为郎,二人劫之。有倾,
广汉将吏到家,自立庭下,使长安丞龚奢叩堂户晓贼,曰:“京兆尹赵君谢两卿,
无得杀质,此宿卫臣也。释质,束手,得善相遇,幸逢赦令,或时解脱。”二人惊
愕,又素闻广汉名,即开户出,下堂叩头,广汉跪谢曰:“幸全活郎,甚厚!”送
狱,敕吏谨遇,给酒肉。至冬当出死,豫为调棺,给敛葬具,告语之,皆曰:“死
无所恨!”
    广汉尝记召湖都亭长,湖都亭长西至界上,界上亭长戏曰:“至府,为我多谢
问赵君。”亭长既至,广汉与语,问事毕,谓曰:“界上亭长寄声谢我,何以不为
致问?”亭长叩头服实有之。广汉因曰:“还为吾谢界上亭长,勉思职事,有以自
效,京兆不忘卿厚意。”其发奸E74E伏如神,皆此类也。
    广汉奏请,令长安游徼狱吏秩百石,其后百石吏皆差自重,不敢枉法妄系留人。
京兆政清,吏民称之不容口。长老传以为自汉兴治京兆者莫能及。左冯翊、右扶风
皆治长安中,犯法者从迹喜过京兆界。广汉叹曰:“乱吾治者,常二辅也!诚令广
汉得兼治之,直差易耳。”
    初,大将军霍光秉政,广汉事光。及光薨后,广汉心知微指,发长安吏自将,
与俱至光子博陆侯禹第,直突入其门,CE5E索私屠酤,椎破卢罂,斧斩其门关而去。
时,光女为皇后,闻之,对帝涕泣。帝心善之,以召问广汉。广汉由是侵犯贵戚大
臣。所居好用世吏子孙新进年少者,专厉强壮锋气,见事风生,无所回避,率多果
敢之计,莫为持难。广汉终以此败。
    初,广汉客私酤酒长安市,丞相吏逐去,客疑男子苏贤言之,以语广汉。广汉
使长安丞按贤,尉史禹故劾贤为骑士屯霸上,不诣屯所,乏军兴。贤父上书讼罪,
告广汉,事下有司复治,禹坐要斩,请逮捕广汉。有诏即讯,辞服,会赦,贬秩一
等。广汉疑其邑子荣畜教令,后以他法论杀畜。人上书言之,事下丞相御史,案验
甚急。广汉使所亲信长安人为丞相府门卒,令微司丞相门内不法事。地节三年七月
中,丞相傅婢有过,自绞死。广汉闻之,疑丞相夫人妒杀之府舍。而丞相奉斋酎入
庙祠,广汉得此,使中郎赵奉寿风晓丞相,欲以胁之,毋令穷正己事。丞相不听,
按验愈急。广汉欲告之。先问太史知星气者,言今年当有戮死大臣,广汉即上书告
丞相罪。制曰:“下京兆尹治。”广汉知事迫切,遂自将吏卒突入丞相府,召其夫
人跪庭下受辞,收奴婢十余人去,责以杀婢事。丞相魏相上书自陈:“妻实不杀婢。
广汉数犯罪法不伏辜,以诈巧迫胁臣相,幸臣相宽不奏。愿下明使者治广汉所验臣
相家事。”事下廷尉治,实丞相自以过谴笞傅婢,出至外弟乃死,不如广汉言。司
直萧望之劾奏:“广汉摧辱大臣,欲以劫持奉公,逆节伤化,不道。”宣帝恶之。
下广汉廷尉狱,又坐贼杀不辜,鞠狱故不以实,擅斥除骑士乏军兴数罪。天子可其
奏。吏民守阙号泣者数万人,或言:“臣生无益县官,愿代赵京兆死,使得牧养小
民。”广汉竟坐要斩。
    广汉虽坐法诛,为京兆尹廉明,威制豪强,小民得职。百姓追思,歌之至今。
    尹翁归字子兄,河东平阳人也,徙杜陵。翁归少孤,与季父居。为狱小吏,晓
习文法。喜击剑,人莫能当。是时,大将军霍光秉政,诸霍在平阳,奴客持刀兵入
市斗变,吏不能禁,及翁归为市吏,莫敢犯者。公廉不受馈,百贾畏之。
    后去吏居家。会田延年为河东太守,行县至平阳,悉召故吏五六十人,延年亲
临见,令有文者东,有武者西。阅数十人,次到翁归,独伏不肯起,对曰:“翁归
文武兼备,唯所施设。”功曹以为此吏倨敖不逊,延年曰“何伤?”遂召上辞问,
甚奇其对,除补卒史,便从归府。案事发奸,穷竟事情,延年大重之,自以能不及
翁归,徙署督邮。河东二十八县,分为两部,闳孺部汾北,翁归部汾南。所举应法,
得其罪辜,属县长吏虽中伤,莫有怨者。举廉为缑氏尉,历守郡中,所居治理,迁
补都内令,举廉为弘农都尉。
    征拜东海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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