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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月斜碧纱窗-第10部分

小说: 月斜碧纱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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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大夫果然神医妙法,这置死地而后生的法子实在非常人所能想。”
  轻轻将南宫若虚扶好躺下,她拱手笑道。
  “不瞒姑娘,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无十成把握。幸而大少爷吉人天相,又有姑娘这贵人相助,呵呵……”薛大夫此时也是长舒口气。
  宁望舒微涩:“我哪里是什么贵人啊。”她不舍地望向南宫若虚一眼,知道他已无碍,又转向薛大夫道,“我还有一事相求:南宫世家内都知道我已离开,今日之事您便当我未曾来过,莫与人提起才好。”
  “姑娘……”薛大夫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宁望舒是如何进来的他并不清楚,想来这姑娘家深夜翻墙入室,虽是关心大少爷的病况,但说出去终是有损姑娘家名誉的事情,确是不好启齿。
  “在下先行谢过。”
  此时天已蒙蒙亮,她微一拱手,已能听见前庭传来的脚步声,遂纵身从后窗跃出。
  待薛大夫再到窗前望去,唯见竹枝摇曳,人已不见踪影。
  第二十二章
  一屉蟹黄汤包,一碗白粥,再加上一小碟腌制的酸辣大头菜。
  这样的早食对于向来秉承“以饥为饱”的薛大夫来说已算是颇为丰盛。大少爷已退烧三日,昨天神智便已清醒许多,没有再发烧的迹象,也能进食了。虽然吃不下多少,但比起前几日的状况,却是好得太多太多。
  薛大夫用筷子轻轻捅开汤包的薄皮,将里面鲜美的汤汁吮尽,才开始慢腾腾地吃起来。折腾了几日,他这把老骨头总算可以松口气,也有时间可以安心的好好吃些东西。
  还未吃完,便看见刚从墨离园出来的南宫礼平满面春风地走进来。
  不等薛大夫开口,南宫礼平便作了个长揖,一揖到地。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薛大夫一叠声道,连忙扶起,“二少爷快快请起。”
  “大哥此番可谓是凶险异常,多亏了有薛大夫您在,不然……我真是不敢想象。”南宫礼平起身落坐,情不自禁地叹息笑道。
  “二少爷言重了,老夫实在不敢居功。”薛大夫回想起过去的这些天,“幸亏大少爷吉人天相,还是撑过来了……不容易啊!”他摇头叹气。
  “他醒过来了便好,今早好歹喝了半碗燕窝粥,也没有再呕。”南宫礼平忽想起一事,正色道,“大哥方才还问起宁姑娘,我和他说宁姑娘因师门有事,已经回去了。我瞧他的模样半信半疑的,并不十分相信,待会若问起您,您可记得替我圆一圆。”
  薛大夫闻言,沉吟片刻,才道:“按理老夫不该多嘴,但是我瞧大少爷倒真是将那姑娘放在心上了。那些天里,宁姑娘陪着大少爷,我看大少爷也是真心欢喜。”
  “您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但那姑娘始终是江湖中人……我倒不是看不起她的身份,但她确是惹了不少麻烦,还带累大哥受了伤。”南宫礼平自然是以大哥安全为首。
  听南宫礼平这么说,薛大夫也就不再多言了,毕竟,这已超出他应该操心的范围了。
  又略坐了一会,南宫礼平便被总管叫走,说是外头有人找。薛大夫用过早食,便往墨离园这边来为南宫若虚把脉。
  “虽然滑而无力,但总算还平稳。”薛大夫哈哈一笑,轻松安慰他,“好生养几日便好了,不用着急。”
  南宫若虚半倚在床上,明知道薛大夫是在哄他,也不说破。
  “这几日辛苦您了。我这身子不争气,带累你们也跟着受苦。”
  “大少爷说得哪里话,这本是老夫的分内之事,您只管放宽心养病。昨日收到飞鸽传信,说是七叶槐花已有些许眉目,您说是不是好消息?”
  “是不是礼平又派了人去,”他叹口气,“早说过莫再做这劳民伤财之事,他怎么就是不听。那七叶槐花找了六、七年,若是真有,早就得了。想是些无事之人杜撰出来欺哄世人罢了。”
  “二少爷也是心疼您。那七叶槐花虽说是个稀罕物,老夫也曾听先师提过,想来应是确有其物的。眼下有了好消息,说不得年内就得了,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您说的是。”南宫若虚淡淡一笑,不忍拂他好意。
  窗外风卷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倒像踏在落叶上的脚步声一般。他不由得往门口方向望去,纱幔轻轻摆动,并无人进来……
  她向来落地无声,若真是她,又怎么会有脚步声呢。南宫若虚自嘲一笑,收回目光。
  “宁姑娘因何故离去,您可知道?”他问薛大夫。
  “听说是师门有事,急匆匆地就走了,老夫也不是很明白。”
  “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走了大概有十来天了吧。”
  “十来天?”南宫若虚愣住,喃喃自语道,“她走了这么久了。”
  薛大夫低头把袖子理了又理,偷眼溜他。
  “她,可曾说过何时会回来?”南宫若虚低低问道。
  “这个,她未曾对老夫说过。不过,老夫看她对您甚是关心,想必办完了事便会回来看您。”
  闻言,南宫若虚怅然一笑,不再说话。
  原来她已走了有十来日,这么说那夜,不过自己的一个梦罢了。
  低低柔柔的嗓音似乎还在耳边萦绕,还有……他不自觉地用手背抚上脸颊,上面柔软的触感仿佛犹存。
  只是,怎么又会有那般真实的梦……
  第二十三章
  午后,姑苏城内,康辉茶楼。
  一说书人正在台上唾沫横飞,说得起劲:
  “话说这南侠下了酒馆,悄悄跟随着项福。到了安平镇,见路西也有一座酒楼,匾额上写着潘家楼。项福栓马,进去打尖。这南侠也跟着进去……只听楼梯声响,南侠又见一人上来,眉清目秀,年少焕然。诸位要问了,此人究竟是谁?”
  说到此间,惊堂木“砰”地一拍桌子,倒把坐在楼上几乎快睡着的宁望舒吓了一跳。她无奈地揉揉眼睛,唤过小二再添新茶。忽听楼下有人不满道:“这种老段子便是在乡下茶寮也听不到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当宝来献。”
  宁望舒微微一惊,已听出这是虞清的声音,悄悄探头望去,果然是这位太湖水寨的大小姐,身边照例跟着几名大汉。
  看来这位大小姐对自己的功夫很不自信,要不就是太湖水寨结仇太多,不然也不会整日身边都带着一帮人。
  无处可避,这一行人已上楼来,宁望舒一抬眼便正对上虞清。
  “是你……”虞清吃了一惊,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她,“你居然还在姑苏?”
  宁望舒微微一笑,略一颔首:“好久不见。”
  “林宇飞那小子居然骗我,”她气得跺脚,“他说你早就走了。”转头对身后人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抓起来。”
  “慢着!”宁望舒缓缓起身,“那金叶子是我师弟所偷,并不与我相干。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在下自问并无做过任何冒犯太湖水寨的事情,虞姑娘几次三番地难为我,未免有无理取闹之嫌。”
  “你与李诩既是同门,我不找你找谁!”
  “此言差矣,若是你寨中兄弟废了我一条胳膊,难道我就因此废掉姑娘的胳膊吗?”
  “……”虞清一时语塞,虽说不过她,却觉得心中不甘,“那你把李诩给我找来,我就不再为难你。”
  宁望舒微笑,摇摇头:“姑娘未免太高看我了。难道我会把自己的师弟送人为鱼肉么。”
  “你……”虞清怒急:“我不和你废话,拿了你再说!”
  话音未落,人已抢上前来,手腕一抖,一条蛇皮长鞭赫然在目。
  宁望舒暗叹口气,这位大小姐脾气实在太爆,几乎听不进话,不过三言两语便要开打。只可惜她今日未把刀带在身边,怕是应付起来要麻烦一些。
  侧身避过长鞭,衣角却仍被鞭梢带到,一块衣襟顿时被撕裂开来。宁望舒这时才发觉这鞭子通体长着倒钩,隐隐可见蓝光,多半浸了毒,甚是歹毒。
  这一看,她顿时怒由心生。自己与虞清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她居然用上如此歹毒的兵器,欲置自己于死地。
  虞清见宁望舒只是挪腾,想是怕了自己,心中大为得意,一条鞭子更是舞得虎虎生风。莫说这茶楼内的客人,便是随她来的人,也大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这鞭子。
  不过片刻功夫,这茶楼倒有一半的桌椅板凳被打得粉碎。
  宁望舒苦于手中无兵器,无法正面承接,那鞭子上生满倒钩,便是想夺鞭,也非得有双刀枪不入的手才行。
  几下躲闪后,她正好站在店小二旁边。店小二趴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搭在肩上的长抹布随之扑扑抖动。
  宁望舒心念一动,从他肩上抽过抹布,呼呼舞动起来,抹布顿成条状。
  这大抹布虽粗糙,经纬却极为坚韧,加上茶水浸湿,倒也还算牢靠,她使它颇为方便,只可惜还是短了一些。
  抹布与鞭子几下相触,被鞭子钩出几条丝缕,显然并非鞭子敌手。幸而虞清的鞭法还有几分生涩,加上劲力不足,一时间还无法取胜。
  眼见快要拿下她,虞清心急,清叱一声,鞭子抖成一个个圈圈,向宁望舒直笼罩下来,便要将她圈在其中。
  宁望舒眼见无处可躲,力透抹布,奋力击出,破开鞭圈。
  两器相交,眼见抹布与半截鞭子缠绕在一起,倒钩没入布的经纬之中,交错缠绕,竟是连成一体。
  宁望舒与虞清各持一端,各自拉扯,相持不下。
  “你们是木头啊!还不快上!”虞清紧拽住鞭柄,冲旁边的随从喝道。
  几名大汉听命攻来,宁望舒心中冷笑,右手不松,揉身扑出,左手双指如钩,直逼虞清双目。
  虞清骇然,退开两步,慌乱伸手来格,没提防手中长鞭倒卷而来。
  眼看鞭上的倒钩将要划上虞清脸颊,宁望舒终是不忍,遂生生收住招式,右手急往外急扬,欲将长鞭往外带出。
  虞清却丝毫不领情,紧拽住鞭子,斜斜滑开,鞭子的弧度正好往宁望舒脖颈上绕去。两人此时本离得极近,她来不及躲闪,无奈之下只能徒手抓住长鞭。
  一阵剧痛从手中传来,宁望舒不由地倒抽口冷气,十几个倒钩齐齐镶入掌中,顿时鲜血直流。
  乘她受伤不备,手中无力,虞清抽回鞭子,面露得意之色,紧接着又卷鞭过来……忽有一人从旁跃出,伸手夺过鞭子,毫不在意地在手中瞧瞧,竟径直将鞭子拗断了。
  此人正是韩彰,他手上带着掘地时的金甲手套,自然刀枪不入。
  他不是去开封了吗?
  第二十四章
  宁望舒还未来得及奇怪,另有一人飞身扑过来,急道:“姐,你受伤了!”
  “小七?”
  本该也在开封的小师妹莫研居然也出现在此地,宁望舒抬头望去,与师妹同行的还有一位蓝衫青年,眉宇间温文儒雅,英气内敛。
  “是九曲蜂毒。”莫研拿她的手细细端详,又用嗅了嗅,“还加了玄冰蜜。”她瞪向虞清,“解药呢?”
  虞清因韩彰折了她的鞭子,正在气头上,哪里肯理莫研:“没有!”
  “没有?”
  莫研拾起地上半截鞭子,笑着在手中晃了晃:“不知道在你脸上划两道,你会不会还说没有?”
  虞清脸色微变,但看她年纪比宁望舒还要小些,想来也未必就胜得了自己,仍嘴硬道:“没有就是没有,你们要解药,除非赔我的鞭子,再向本姑娘斟茶认错。”
  冷冷一笑,莫研身形微晃,飞快欺上,手中残鞭如一柄软剑一般向虞清攻来。她招式极快,不过两三招,虞清便知自己绝不是她的敌手。况且眼前这姑娘招招凶险,与宁望舒处处留有余地绝不相同。
  “莫姑娘,弄清事情缘由之前,不可鲁莽行事。”旁边的蓝衫青年虽不动手,却忍不住开口道。
  与此同时,莫研已制住虞清,看了蓝衫青年一眼,闻言丢开鞭子,手却按在虞清肩部,猛力一按,一条膀子顿时脱臼。虞清忍不住痛呼出声。
  “现在只是脱臼,小事。不过我没什么耐性,你再不把解药给我,我就让你这支胳膊永远接不上去。”莫研的样子很认真。
  “你……”
  “解药!”
  虞清咬咬嘴唇,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莫研接过瓷瓶,推开瓶塞,嗅了嗅,笑道:“没错,是这个。”这才放了虞清,奔到宁望舒身边。
  “姐,这药丸做得细巧,怕是要吃三粒才够。”莫研倒在掌中给她服下,又把剩下的药丸捻碎,洒在她掌中的伤口上。伤口被倒钩带得皮肉外翻,鲜血淋漓,甚是吓人。这药一洒上去,血便很快止住了。
  韩彰走过来,摇头叹道:“丫头,你今年还没拜过菩萨吧。怎么老看见你和人打架,打得这么狼狈。”
  “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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