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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4699-大厝·钟宅-第2部分

小说: 4699-大厝·钟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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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里打闹着,任凭大人在里屋叫着“该上幼儿园啦”。  哒哒的摩托车蹦跳着走过不平的石板路,骑手歪歪扭扭,却是熟练地转过一道道弯儿。路边的猪圈里传来猪崽们呜呜的叫声,和着有些熏人的臭气,钟宅的一切都充满了再实在不过的生活气息。  钟宅祖厝其实就是“钟氏宗祠”的意思,在闽南方言里,“祖厝”和“宗祠”的发音非常相近,钟宅人说着、念着,日子久了,连自己也分不清读的是哪两个字了。不过,在这里,只要一说起“祖厝”,那大家都知道就是宗祠了—钟宅人安放祖先牌位的地方。  祖厝很新,2001年刚刚翻修过。祖厝的屋顶是闽南庙宇与民居所特有的飞檐造型,两头高高翘起,顶尖直指天际,飞檐往内一点,是两个狮子形状的立体雕刻,甚是气魄。厝内,黑漆的柱,红漆的梁,古朴庄严。整个祖厝坐北朝南,北高南低,呈“回字”结构,北为主屋,南为前厅。北面正中木雕的祖先灵台上,依长幼高低错落地安放着六位祖先的牌位,祖先们在金粉下多有恩泽故里的光芒。  对主持祖厝的襄伯来说,他最不愿意的是述说祖厝的历史,他最愿意的是操办每年清明的“吃祖墓”。穿着一身黑衣褂的襄伯说:“要是早个五六十年,这里的牌位远不止六个,那年‘文化大革命’的一把大火,烧毁了钟氏祠堂的牌位,烧毁了钟氏六百年的族谱,也烧断了钟宅与历史的扯牵,现只留下老人们口中断断续续的因缘,勉强承接着这个村庄六百年的生息。”随着述说,襄伯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我到祖厝时,祭奠的人来得还很少。襄伯说:“临近中午人才会多起来,随意地四处看看吧,祖厝的忌讳很少。”  钟宅祖厝是个两落三开间的红砖大厝,基调是红与黑,高翘着的燕尾状的屋脊有很漂亮的饰物,门口有门神护卫,门上的对联是:先代贻谋由德泽,后人继述在书香。进来祖厝即是围合的庭院,庭院下凹有三十公分的天井,可承接屋脊的雨露。拾阶而上就是永思堂,堂有六根黑漆的大柱,柱上对联为:乔木发千枝岂非一本,长江令万派总是同源。  畲族是个山地民族,古称蛮獠、峒蛮,自称山哈,“哈”乃客人之意,即外来之人。畲字的象形意义有火种之意,表明畲族在农耕方面仍处于刀耕火种的年代。由于生产水平落后,畲族长期过着艰难的生活。史书载:明清两代畲族大量出现在闽浙山区,各地畲族都以广东潮州凤凰山为其祖先的发祥地。以“山洞为房、结绳为裳”的畲族,生性骠勇、强悍,通用汉语,历史上多次与汉族联合起来抗击压迫,第二次国内战争期间及解放战争期间,共产党的许多根据地都建立在闽浙的畲族地区,畲族的忠信勇敢也曾获得众多中国将领的好评。  据《惠安钟厝源流世系图》载:  吾祖乃汤王微子之后裔,微子周武王封于宋,公元前二百八十五年间。  钟氏源流,河南许州,发脉江南江西、福建汀州府,钟氏一族,颍川郡之地,乃钟氏一族之发源地。  繁衍至龙海县海澄大始祖道器公,生六子:仙秀、仁峰、燕贻、福寿、隐逸、化成。  第六子化成—耿坊公,生四子:长永玉(此房原住海澄开基)、次得玉(此房往北溪金巷社开基松州、州尾、后房、黄道坑)、三泮儒(此房往厦门钟宅)后,子孙迁清溪盐坛(后改为安溪善坛)。善坛村第三房分支惠安海头乡—钟厝。四节玉(此房往诏安开基)……  在钟氏畲族的族谱中有“人无祖宗身从何生”的说法,因此族谱中规定族人要“宝藏谱牒”,然而“文化大革命”之祸始料未及,等钟宅人再回到祖厝,拾拾掇掇,也只能忆起上面的这些了。


《大厝·钟宅》 旧事谁晓牌位里的断代史(2)(图)

  现在祖厝里,排在最中间的是钟宅的老祖先—泮儒。老祖先在钟宅传下五子—钟维清、钟维明、钟维节、钟维月、钟维亮,称做“五房”,以右为长,位列老祖先之下。今天的钟宅就是从这五房发展而来的,每一房的后代繁衍又不尽相同,其中以三房为最,至今传下308户1246人,四房为次,有279户1038人,余下长房、二房、五房各91户、70户和40户,共计3702人(截至2005年6月30日)。  族谱中另有一细载:“迨公元一四二三年,颜德公由钟宅入清溪定居盐坛(后改名为安溪善坛),迄今五百六十四年。”知情的阿伯说:大概在五百多年前,钟宅有一户人家的小儿子好吃懒做,母亲百般劝说仍勿从,无奈之下,狠心将其驱出家门。从此,小儿子背负一尊佛像,流浪异乡。渐渐地,感受到生存之苦,亦开始摆脱先前之恶习。数年后,行至安溪一处,背上的佛像突然坠地,小儿子顿悟:或者神灵有意留他于此?于是,他将佛像就地摆正,以圣杯为意,得到佛祖三次首肯。从此,在这里开山垦地、娶妻生子。这就是安溪善坛钟氏畲族村落的前身,如今已有五千之众,算起来,乃是钟宅之分支。  与别地家族相似,钟氏祖先尚在时,立下四名二十字以作辈分之分,一字代表一个辈分,见名即知晓长幼。这二十字为“旭永兴原宗,弦注化逞开,积善常佑庆,文武奕英才”。如今,钟宅所传已至二十三代,这二十个字也早已不够用了。于是,钟氏的后裔们又聚到了一起,重新再立了二十个字:“忠孝智仁昌,诗书德义扬。俊贤绵世泽,龙凤腾翔长。”可惜,今天的钟宅人对字辈已不如往日重视,生子取名字时,为图好听和多样,便不再循着字辈,渐渐地,知道这后来二十个字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看我读族谱有些吃力,襄伯忙过来解释:“族谱乃记祖宗之功德,百世之原委,世人以金玉为宝,畲族是以族谱为宝的,无奈国家有浩劫唉。”惋惜中透着对族谱遗失的无奈。  “你还记得族谱中有什么重要内容吗?”  “宝藏谱牒、远族当亲、祭扫坟茔、富而无骄、教子当严、贫无无滔、嫁娶当慎、勤俭当为、族谊当敦、家法当守、耕读当务、家规当法”。襄伯一口气背出四十八个字的十二条祖训来,那神采显得格外的飘逸。


《大厝·钟宅》 旧事谁晓祖厝前的似水流年(图)

  祖厝前有一片数十坪的空地,空地上错落地立着三对花岗石桩,每个桩子上各有一个直径十厘米左右的小洞。听老人们讲,这三对石桩打从有祖厝开始就有了,人们管它们叫“进士桩”。据说只有中了进士的人才能在祖厝的广场上立桩。可惜问遍了村里的老人,没有人能说出这些进士桩伫立的确切年代,对立桩的人更是一无所知。三对“进士桩”的外观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也没有任何可以考证的文字石刻。有说先前似乎还有个进士匾,遗憾的是,“文化大革命”过后也不知去向了。  此刻,我摸着桩子上斑驳的石纹,遥想当年它的主人立下这一对“荣耀”时的热闹与激动的场面。闽南人对家的眷念有着特殊的执着,尤其对光宗耀祖的信念更是虔诚得近乎偏执,不论离家多远,只要有飞黄腾达、功成名就的一天,即便跋山涉水,也要回到故乡,或盖一幢新楼,或立一座新碑,以示完成祖宗遗愿。从此,哪怕浪迹天涯,亦了无遗憾。  与祖厝大门遥遥相对的广场一侧,立着一堵与祖厝等宽的矮墙。墙只有一人来高,既不似围墙的一节,也不像挡风的屏障。  “祠堂前面一般是不可以有围墙遮挡的呀?”我正纳闷着,襄伯提着一只黑漆的条凳走出来,他告诉我关于这堵墙的有趣故事。  在钟宅,祖厝和祖坟前是不能建房子的,人们只能围着祖厝和祖坟的三面筑屋,正对着祖厝和祖坟的一面必须毫无遮拦,以免冲撞祖宗灵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起,祖厝正前方的五通村,因钟宅祖先的灵气太盛,搞得鸡不叫狗不吠。为此,五通人便买通了一个道士,让他到钟宅向族人谎称钟氏祖厝前要立起一道墙,这样才能后有所依前有所守。钟宅人信了道士的话,就立起了这堵矮墙。说来也怪,自矮墙立起,五通村又恢复了鸡鸣狗吠。  不及人高的矮墙外面是个斜坡,从斜坡下去就是钟宅湾了。早年站在祖厝的台阶上就可以看到海、可以闻到习习海风裹着的那湿咸的味道,而如今站在祖厝前的斜坡上,海似乎远了,依稀可以看到的只有刚建成不久的钟宅湾大桥,那悬浮于海湾之上的美丽圆弧更多地预示着都市气息的渐渐逼近。  去过江南水乡的人都知道,江浙一带的烟霞小镇常常可见穿镇而过的狭长河道,精雕细刻的石桥串联起两岸傍河而筑的民居,沿河浣洗的女人和飘着炊烟的乌篷船,映着青灰的天,像用水墨点染出来的画。同样的邻水,比之起来,钟宅少了一份古朴,多了一点磅礴,少了些许温润,多了些许棱角,那粗犷咸湿海风吹袭下的畲族部落,为钟宅人张罗出了六百年的潮起潮落。


《大厝·钟宅》 旧事谁晓香火中的家族盛宴(1)(图)

  临近正午时分,到祖厝祭拜祖宗的人已经很多了。祖厝正中一流排着六位祖先的排位,依次是:钟泮儒、钟维清、钟维明、钟维节、钟维月、钟维亮。  祖先牌位的右侧,是土地公的牌位。敬土为先,这是闽南的风俗。牌位前各有一张八仙桌,做供奉时摆放牲礼之用。主屋牌位两侧的墙上,各有“忠”、“孝”、“廉”、“节”四个大字,都有两米多高。左边回廊的墙上,刻着捐资修祠的钟宅人的名号和款项;右边的回廊里则摆满了红漆的长凳和方桌—这一天,各房的男丁们要聚到一起,上香祭拜过后,大家要一起吃饭,旺盛的香火预示着来年的兴旺,这就是钟宅的“吃祖墓”。  来祭奠的人没有时间约定,因此整个上午人流不断。来的男丁要上香、摆放供品,供品一般要有猪、鱼、鸡、鸭、肉和水果等等,供品摆放整齐后,男丁们就去帮助打扫祠堂,或与相熟的族亲泡茶聊天。祖厝外面的广场则成了临时的厨房,钟宅的媳妇们在洗菜、切肉,打着下手,男丁们则在掌勺,烹制中午的盛宴。  襄伯说,今天过来祖厝祭拜的是上房和五房的子孙,因为这两房的祖先坟墓找不到了,所以他们每年就到祖厝里来,其他三房各有自己的坟地,所以子孙们清明扫墓就到坟上去。也因着如此,五房的祭拜仪式都有所不同。  襄伯说,小时候常听老人讲,真正老祖宗的坟是在今天厦门的云顶岩上。至于老祖宗的坟为何在云顶岩上,钟宅人有两种说法:一是钟宅现在的村庄原来都是姓王的人家,年轻的钟姓老祖宗只是王姓村庄请来的教书先生,老祖宗在这里教了许多年,王姓人为了答谢他,给了他一块地,没想到,钟氏人从此繁衍生息,王姓却逐渐衰落,到后来这儿就是钟氏子孙的天下了。老祖宗死后,钟氏子孙请人为他占卜风水,一路找去,就找到了云顶岩;还有另一种说法:老祖宗当年流浪到厦门,站在云顶岩上环顾厦门岛,发现钟宅如今所在的这块地形像个莲花座,风水极佳,于是就来了这里,成家立业,从此,钟氏真的一路兴旺。  两种说法似乎各有其道理,然而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六百年前的历史已是无从考证的了。不过,记忆原本就是由无数的碎片叠加而成的,即便是重叠,即便是矛盾,又有何关系呢?对钟宅人来说,探寻祖先的来历不过是找一个生命源头的说法,真正活在他们内心的,是世世代代同生同息的信仰,就像清明的这一天,不论多远,都要回来,在祖宗灵前点上一炷香一样,为的也只是心里那份永远割舍不去的家的信念。  正说着,一个媳妇挑着两箩筐东西走进了祖厝,前面的箩筐盛着猪头,后面的箩筐装的是打着红印的冥纸。只见这个媳妇放下箩筐马上帮着摆吃饭的桌椅,忙上忙下的她,汗水顺着发梢浸出来。襄伯说,钟宅祭拜时有长幼之分,得要上房主事的人家先行祭奠过,五房的才能祭拜,这个媳妇是五房的,所以现在只能先等着。  没过多久,上房的媳妇也来了。同样满满的两箩筐,有猪头、鱼、鸡、肉、酒、糕点和水果等等,摆上时条案已堆得满满的了。祭拜供品的摆放是有讲究的,鸡头、鱼尾要对着祖先,以示尊敬;祭拜时要先拜土地公,因为拜过之后,土地公才会带祖宗从阴间出来,最后烧纸钱时则要先烧给祖先,再烧给土地公,这样土地公才会等着祖先一同回去。临近中午,前来祭拜的已经是人挤人了,祖厝里烟雾升腾,熏得外来的我眼泪直往外流淌,朦朦胧胧的烟雾似乎为祖厝发生着的一切罩上了一层神圣的烟霞。  祖厝前的广场上,两房的子孙正在为中午的“大锅饭”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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