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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公子有闲-第32部分

小说: 公子有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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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花的香气在四周蔓延。
那是我为薛煜琛特制的毒。
杜云锦鼓掌笑道:“薛大人,别来无恙啊!”跟着拾起一支断箭放在鼻下闻了一闻,“嗯,罂粟,此花当真艳极。只是越美的东西往往越要人命!没想到薛大人你竟然是个情种,我可真是太小瞧你了。”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想必徐敬业那老匹夫现在已经败在李翊轩那小子手上了吧?只不过,你主子竟然同意让你入城来救一个丫头?”边说边打量我,“我瞧她长得虽漂亮,但也不至于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对她念念不忘的?该不会…”他笑得下流:“该不会某些地方的功夫特别好吧?”
“你——!”四娘气的扯开嗓子要骂人,被我拦住了。
薛煜琛并没有上当,一路踏着鲜血到我跟前,一把拎起我往马上一丢,喊道:“走!”
我听到四娘趴在地上虚弱的低呜了一声,赶忙俯身去拉她,将将才够到了手,又被一只飞来的铁蒺藜射中肩膀,忍着剧痛牵住她拉了一路,顷刻杜云锦已掠到身前,薛煜琛见情势不容乐观,一咬牙策马奔走,四娘的手从我手中滑落,所有动作,一息之间发生,完成。
我看到杜云锦脸上的笑,那是一种残酷,冷冽,疯狂的笑,是将杀戮当作一场游戏,将人命玩弄于股掌后,发自内心的笑。只有对战争充满极端狂热的人才会如此。
我觉得一个人要在短短时间内性情大变,良心被狗吃了的可能性很小,更多的不如说是鬼迷心窍,或者真的失忆了…?
我脑中千百种念头掠过,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了,种种行为的症结无可解释。他到底是要对付我呢,还是要救我呢,还是为了什么?
他那些话我更是完全听不懂。
一眨眼的功夫,方才就要关阖的城门如今只剩下一条够单人穿过的缝隙,薛煜琛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我听到耳边的风声,下一刻大门便毫不留情的在身后关上。我拉住他:“别走,我们不能走,走了四娘就死定了。”
他沉着嗓子,“别胡闹,我本就不该回来找你。”
大局当前,我是坏棋。
“煜琛啊…”我急得眼泪快流下来,“他们说活捉了要犒赏三军,她是为了我才会耽搁的,我不能留下她。”
“那你以后代替她好好照顾她爹娘吧。”
“那有什么用啊!”我发了疯的拽他,手指在他手臂上拉出长长的血痕。“刚才,就刚才!我碰到她的脉象了,她有身孕了呀!大约自己都不知道…煜琛啊…”
我感到薛煜琛的背陡的一震,他拉住缰绳,马停在天翼关的甬道上,不进不退。
“求求你!我知道李翊轩不会回来救我的,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能靠谁。”我趴在他背上,泪水顺着他的脖子肆意流淌。
他半回头,握住我的手。“我不怕死,但若是回去的话,你多半也活不成。”
“怎么会活不成,他不会杀我的。”
“不会?你如果真的觉得他不会,大可以放心的将四娘留在他手里,为何会害怕?”他仅一句话就戳痛了我的心扉。的确,眼前的杜云锦浑身泛着杀气。整件事太不对劲了。
我是练武之人,很清楚一个人说要杀另一个人的时候,究竟是出于恫吓,还是真的。
薛煜琛低声道:“你太天真了。于普通人而言,情爱或许是无上至宝,人间甘露,但身居高位者,感情用事会成为他的弱点。”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要杀我?”我的声音无法遏制的颤抖。
薛煜琛似乎有些不忍,斟酌半晌道:“我毫不怀疑杜云锦真的喜欢过你。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堂堂大夏三皇子,睿王殿下,将来会有很多女人,而你不过是其中一个。越早除掉你对他来说越安全。没有人会喜欢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你的存在对他来说是种不智。他可以选择不喜欢你,但倘若做不到的话,那就只有选择除掉你。你是一名大夫,我问你,究竟是在伤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动手叫人痛得死去活来,还是让人有心理准备比较好?亦或者,自己对自己动手更心安理得?”
我心里明白,却不愿面对。薛煜自顾自道:“你我都清楚,速战速决,亲自动手,才不会觉得痛,才不会痛得长久。现在,他是要用四娘当诱饵,将你引回去。”顿了顿,再次开口,他的嗓音骤然间暗哑。“你可知道那次我眼睁睁看着你从船上摔下去是什么感受?我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杜云锦有句话说的不错,我若不能保护你,还算什么男人!”
我不住摇头:“当时的事,我没怪你,真的,从没怪过你。”
“那就当我自私吧,我真的不能让你去。”他指着我的心口,“那一掌,是我亲手打下去的,出力有几分,我再清楚不过。你我都明白,就算是撤去掌力,你也必定会受重伤。”
“事后,我派了很多人去湖里捞,却怎么都找不着你,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要找着,还是不要。我怕看见你被他们从湖里捞上来,又怕你尸骨无存,不知漂去哪儿。你可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没一天能睡着。”
我伸手抚摸他的眼眶,眼睑下有黯淡的青色。“我在,我一直都在。我特地放了你的水玉珠当扇子的穗花,可你没发现…”
他苦笑:“好像我总是慢一拍。所以不讨你喜欢…”
我有些哽咽,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天上,日月同辉的盛景达到极致。
光耀过去之后,陷入一片死寂。
雪还在下,轻轻悄悄的,落地化成水,染着天翼关的黄土,满地泥泞。长长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尽头,薛煜琛看着我的后方,突然双目圆睁。
我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看到高高的城楼上,褐色的墙,倾天的雪,有一个身影在半空晃荡,是四娘被绑住,吊在了城楼半空。
风,吹得旌旗噼啪作响,吹得我满头青丝散乱几乎遮住双眼。茫茫细雪中,紫衣人高高在上,远远的,看不清他脸上有任何表情。一名亲兵抽出匕首在空中朝我们挥舞,放声喊道:“负隅顽抗者就是这个下场!先割皮,再放血,暴晒致死!”说完,一刀在四娘的头颈上划了一下。
我想,如果杜云锦当真是为了我好,他应该要让我远离是非战祸,正如先前安排的那样,宁可将我拱手送到李翊轩身边,也要护我周全。可他并没有。
我看着薛煜琛,斩钉截铁道:“我要去救她,你不让我去…”
还没说完,被他大手打住。薛煜琛凝神看着城楼的方向,自顾自说道:“与其这样,不如死的痛快些。你说呢?”一边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我一惊,已大致猜到他要做什么。
薛煜琛的武功不算最好,也不如别人工于心计或智谋,但论弓箭射击,可称得上是百步穿杨。



☆、江汀阁秘事——沧海与桑田

他眯起双眼;一支箭霎那离弦,我不顾一切跳下马;提气往城门飞奔。
杜云锦显然以为那支箭是冲他去的;然而薛煜琛又发一箭,第二支被注以内力;速度更快,生生将第一支的方向转变;随后钉钉两声,第一支击中吊着四娘的那根缆绳,令她背靠在城墙上;第二支内力威慑;叠在第一支后面;两支箭一起刺穿绳索,四娘失去束缚,陡得从高处坠落。
我劈开一根旗杆,踩着石凳跳到半空,旌旗招展,擦过四娘的身子,虽不能将她接住,但能微微散开一些下坠的力,我落地时刚好接住她,但冲力猛烈,远胜我想象,只听到自己手臂喀擦一声,断了!
四娘喘着气说:“你…你怎么不跑。”
我被她压在下面,哎哟一声。“他娘的,我跑了,谁来做孩子的干娘?!拜托你大姐,生完后好好减肥吧。”
她支着膝盖爬起来,“你说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别当着你的竹马面前说粗话啊。”
薛煜琛的马停到我们跟前,听到这一席话无语至极,狠狠瞪了我一眼,一把将我们捞上去,当成两条死狗挂着。我一条胳膊怕是废了,只是担心若废的彻底倒也罢,就怕废到一半,往后刮风下雨来个风湿痛多不划算…唉!
薛煜琛对于我置生死于度外的英勇的表现一点儿也不赞赏,由头至尾冷着脸,当马儿一开始跑,我只觉胃里翻江倒海,今天,昨天,前天,乃至大前天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身体动弹不得,只能改而动口,歪着脑袋跟四娘赔不是。“唉,连累你肚子里那个大约要保不住了。”
四娘青着一张脸,气若游丝道:“老…娘…竟不知…自己有了,亏啊…”
薛煜琛怒喝一声:“都给我闭嘴!!!”言罢,点了四娘的穴道,替她止血。
我俩噤声,不敢再说。
杜云锦没料到我们会来这一手,煮熟的鸭子飞了,震怒之下令将士打开城门,欲攻天翼关。
一时间,战鼓齐鸣,气势如虹。
薛煜琛驼着我们策马狂奔。
身后三千步兵手持长矛,马队铁蹄踏在天翼关的甬道上发出震天的响动,铁蒺藜如雨,一拨拨箭头更是不曾间断。
本阁主如今是一名独臂人士,武功再高也是螳臂当车,而薛煜琛背后又不长眼,我们逃得别提有多狼狈了。
关键时刻,一记拨弦的声音自上空传来。
我抬头,看见司徒婉儿站在天翼关两旁的一侧高山上,手持一只琵琶,弹了一首不明出处的曲子。
乐声空灵,直指人心,带着大悲大恸似要唤起人内心被压抑的情绪,令之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她黑发齐腰,红裙染着白雪在风中曳开,乱舞,似山谷迸裂,从中流出滚烫的鲜血。随后琴音一换,从流水调奏入疾歌,顿时魔气冲天,引人入胜,施音者仿佛化身地狱的引路人。
我由此终于明白李翊轩要救司徒婉儿的真正含义。
司徒家除了守护军资,这两兄妹可真是身负绝技。一个吹魔笛,一个弹鬼琵琶。一个令人无法施展内力,将之化整为零。一个令人体内真气大乱,走火入魔。
天翼关自古以来就是最难攻克的天堑。不知多少场战役于此爆发,积累了千万年戾气的古战场,有很多玄异的传说,例如,阴兵借道。
虽然所谓的魔或者鬼究竟在何处,没人能说得清,但是只要是人,就必定有心魔。
司徒婉儿的琴音幽怨缠绵,便是在这基础上,令人生出幻觉。
当日月同辉的盛景散去。天空一片阴影,风云莫测。
琴音于此一瞬再次转调,乍断乍续,凄厉似鬼哭,即便是我受了重伤,流着血,身上的疼痛能令自己保持清醒,也难免出现幻觉。
有一只枯骨的手紧紧扼住我的喉咙,五指不断收紧,令我不能呼吸,好在四娘不会武功,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才算完事。薛煜琛也受到了影响,从马头左右摇晃便能看得出来,我用了吃奶的力气从他背上抽出一支短箭插进他大腿,终于令他回过神来。
“不用多谢,你来我往而已。”
薛煜琛是个拧巴的性子,如今我捅了他一个窟窿,往后他该不会再为了那一掌内疚了吧…
他闻言扯了扯嘴角。
然而杜云锦的三千精兵便没那么好运了。
我看到他们面目扭曲,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惊恐的喊着:“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啊——!”随后互相砍伐,互相厮杀。他们不知道令他们害怕的东西正是彼此,砍的杀的全部都是自己人。
以前甜水乡的老人每每说起阴兵借道,都渲染的很神异,先后加入了鬼狐怪谈,神兵天将等等,但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令我大开眼界。
断肢在四处飞舞,鲜血淋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看着被吓傻的四娘说:“你闭上眼,这一幕不大美观。”
她捉着我的断手,不住发抖。
新一轮的战鼓鸣起,与方才杜云锦的号令大有不同。
我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出现在天翼关两旁的高山上,再定睛一望,好得很,哪里是兵,根本就是平民,甜水乡的平民。
李翊轩一早说过,“所谓天子,不过是依民心所向,做利民之事。倘若有人为满足一己私欲而颠覆天下,令九州为之动荡,便是与全天下人过不去。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又怎会是我的对手?!根本不足为惧。”
他的高明之处在于,要百姓自己去选择一个天子。是要太平盛世岁月安稳,还是要拥护卖国蠹贼。
答案显而易见。
并非得六牙大象者得天下,而是得人心者得天下。
甜水乡的平民站在两边高高山壁上,齐心协力,共襄盛举,要将这些乱臣贼子坑杀。
簌簌——!
有细微石子的响动。
巨石沿着山壁缓缓滚落,轰然而下。
扬起的风沙蒙蔽了天,令人不知今夕是何年何月,大地也仿佛因此豁开一道剧烈的伤口。
司徒婉儿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断了弦,幻觉嘎然而止。
杜云锦手上的三千精兵死伤人数已过半。剩下的那一些发现他们嘴里咬的叼的都是自己人的手或脚,惊恐的楞在原地,面面相觑,没有主帅的号令,完全不知如何自处。
他们仰着头,循声望去,亲眼见到那些倾天而下的巨石霎那就到了眼前,压在自己的脑袋上,身体上,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思索,来不及逃跑,尽数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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