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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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将开花
Vol【1】
阴天，乌云压境，山雨欲来。
我站在繁茂的紫荆花树下，狂风把累累花枝吹得四处摇曳，密集的紫色花雨簌簌地落下，刚一着地，又被风“呼”地卷走，不见踪影。
我前面站着一个人，正张口对我说话。
“苏陌……”
风吹得我耳朵生痛，耳边净是“嗡嗡”的风声，我听不清楚下面的话，只看到那人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天空响了一声闷雷，雨突然倾盆而下。我想要凑前去听清楚，那人却忽然快速地转身跑开。我的心像是被挖土机重重地猛击了一下，撕心裂肺地痛。我绝望地向前奔跑，想要追上那人问个究竟，但茫茫雨中，再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我想大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无助地在雨中奋力奔跑，视线一片模糊，我无声地大力呼救：有人吗……有人吗？
没有人出现，没有人应答。
最后，像电影里该有的桥段那样，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被绝望的雨水淹没。
睁开眼，枕头湿了一大片。
五年前开始，我就经常做这个噩梦。每一次，我都听不清那个人在说什么，每一次，我都在绝望地不停向前奔跑，然后在重重摔倒后被惊醒。
我曾经想过要把我的梦告诉叶宁山，他是个很棒的解梦者，也许他能告诉我这梦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我一直没有开口。冥冥之中，我仿佛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并不需要别人帮我剖析原因，前因后果，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至于解决的方法，我也十分清楚。
只是，要等一等，要再等一等。
我起来洗了个澡，全身清爽了不少，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抬起下巴微笑，笑颜如往日一样明艳美好。
是啊，这样就好，我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苏陌。
再过两天就是运动会了，今天我一整天都没有课，决定去探望外婆。外婆家在郊区，妈整天想要在我们家附近给外婆买套房子好方便照顾，外婆却怎么也不愿意，说是老房子住惯了，换了个地方住得不舒坦。妈拗不过外婆，只好由着她。
不过外婆身体还算健朗，每次看到她利索地穿针引线缝补衣服，一双炯炯的眼睛眯也不眯，我就觉得好生佩服。外婆住的老房子带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大片大片的桂花，到了秋天，空气中全是甜丝丝的桂花香，在院子里待久了，衣服上都沾着香气，特别好闻。农历八月十五过后，外婆会把桂花都收下来，晒干，给我泡茶喝，多余的就给我做成枕芯，那真是做梦都是香甜的。
现在才是盛夏，桂花还没有开，树上净是繁茂的枝叶，艳阳透过丛丛绿意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而在树旁摇着大蒲扇等着我的，就是我可爱的外婆。
“小陌，怎么那么瘦。”外婆给我抓了一把巧克力，还像小时候一样宠溺嘴馋的我。
“瘦点不是好看吗？”在外婆面前，我有着难得的孩子气，仿若还是孩童时候。
“胡说，干巴巴的哪里好看。”外婆拿大蒲扇敲敲我脑门，又心疼地不断给我扇风。
“外婆，下周我要参加运动会，要跑1500米呢！”我咯嘣咯嘣咬着巧克力，“别的女生都不敢跑，怎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你啊……就是改不了争强好胜……”外婆疼惜地望着我。
“外婆，从小你就教我的啊，不能输，不可以认输。”
外婆摇着大蒲扇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因微笑而皱着的脸也突然严肃起来，看着我慢慢地说：“小陌，其实你和你妈妈不一样…”
“外婆，妈妈现在很幸福，”我放下巧克力，掌心覆在外婆满是皱纹的手背上，“不过你教我的，我一点不敢忘，我不想重走她的路。”
“小陌，唉……”外婆摇摇头，“有时我在想，我到底有没有教错你……”
我抬头望着院子里桂花树，发现它们竟已这么高，全然不是我记忆中小时候的模样。那时我还那么小，外婆常带着我在桂花树旁乘凉，她对着我说：“小陌，你要争气。你千万不可以学你妈妈，她就是太软弱太温顺，被人欺上头了，也还是不争不怒，不吵不闹。小陌，凡事都不能输，不可以认输，软弱的不优秀的人，是会被淘汰被人遗弃的，你一定要切记。”
这么多年了，桂花树从矮小稀疏，长成茂密高大。这么多年了，外婆说过的话，我都铭记于心，并也成长为坚不可摧的、耀眼的苏陌。
“啪……”桂花树的一片叶子轻轻落下，摇摇晃晃地落于地上斑驳的树影中。
“放心啦，我是打不倒的苏陌。”我回过神，轻轻握了握外婆的手，给她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下周的比赛，等我好消息哦！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还会给你另一个好消息。”
“哦？是什么？”外婆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再过段时间吧，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我嘻嘻一笑，继续拿起巧克力啃。
“好好好……”外婆慈爱地拿起大蒲扇继续为我扇风，“孩子啊，别嫌我啰嗦，这个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有时候，别太勉强自己。”
“嗯，我知道的。”
我没有勉强自己，那是我想要追求的幸福，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Chapter 03 （2）
Vol【2】
昨天闹得满城风雨的“战书”在晚上突然全部被发帖人删除了，而那个叫“HateMore”的ID再也没有新的举动。晚上对山田和早同的欢迎宴设在了他们下榻的明珠酒店。我和江南，程优和彭浩将代表各自的学校出席晚宴。临行前，我们就有个默契，敌不动我不动，他们不提起这件事，我们就当从未发生过。
作为东道主，为表重视，我们几个学校的代表都穿得比较正式，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在大热天还穿着西装打领带，正式的程度让我们有点汗颜。两所学校的学生会主席都是男的，戴着眼镜矮矮的叫青木一郎，见到我们总是客气地一直鞠躬，看到他鞠，我们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哈腰。另外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叫井上川，很爱笑，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像是动漫里的男生。
我和江南分头与两个学校的代表们寒暄，对方果然都是精英学校的精英，英文都极好，聊起天来的时候也不会当着我们的面互相说日语，教养出奇地好，态度出奇地谦恭，与帖子上的语气有天壤之别。
席间，程优和彭浩跑过来偷偷对我和江南咬耳朵：“对方的人看起来都文文弱弱的，似乎没什么杀伤力啊！”
“别大意了，”我抬了抬下巴，对程优说：“刚才坐你隔壁的那位，可是去年日本大运会的女子跳高冠军。还有，隔壁桌一直不愿意喝酒只喝果汁的短发女生……别看，就在你后面……人家个长得不高，却是连续两届女子三级跳纪录保持者。她手上戴着的，是日本大运会颁给破纪录选手的王者之戒。”
彭浩张大嘴巴，一副“打死我也不相信”的样子。江南侧了侧身子，接着我的话说：“还有，前面三点钟方向的那位，是今天才到的，我刚才帮他拿行李上房间的时候，看见他的跑鞋了。是Stabber的P系列，那可是职业级的跑鞋。至于他们的主席井上川和青木一郎，别以为他们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其实来头都不小。”
说完，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对着我微微笑了一下。我没有作声，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喜欢这样聪明而自信的人，觉得相处起来总是很舒服，不用多费口舌解释，也无需花时间交代细枝末叶，他总能与你默契地观察到同样的现象，想到同样的结论。步调一致，不差毫厘。
所谓心有灵犀，不过如此。
程优鼓着腮帮子小声地问：“事情太奇怪了，他们每个人都说是过来学习的，谦虚得不得了。昨天放了个原子弹，今天又放个烟雾弹，这战术未免也太蹊跷了吧。”
我轻轻抿了抿嘴，对着远处望着我微笑的井上川举了举杯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对方给我们故弄玄虚，我们不动声色就好，以不变应万变。”
晚宴结束，大家各自散去，江南和我一同回家。夏意正浓，两旁的白兰花像是一夜之间约好了似的，一树一树地开，偶尔风一吹，“噗”地掉下来几朵。我拣起一朵放在手心，软软的，凉凉的，香气扑鼻。
“小陌你记得吗，”江南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我，“小时候一到夏天，你就总吵着要白兰花，地上捡的不行，偏要树上现摘的。我每次都拗不过你，只好给你上树摘。还记得那次吗，我爬树的时候差点就被人抓住了，我拉着你跑了好久才甩掉…。…你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呢？那天你从树上一跃而下，拉着我转身就跑。你穿着白色衬衣，跑的时候像鼓起来的白色斗篷，我被你紧紧拽着，追我们的人在后面大声嚷嚷着什么，我全没有留意，只不顾一切地跟着你往前跑，一直地跑。
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样的江南，穿白衬衣的江南，拉着我向前跑的江南，我紧紧跟在身后的江南。
我暗暗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江南。
“明明是你太张扬了，在树上兴奋地对着我哇哇大叫，才会引来院子里看门的阿姨，还差点连累我被骂。”我咬咬嘴唇，转着手上的白兰，不时偷偷瞄了他一眼。
“谁让你那时那么矮，还胖乎乎的，都爬不上树，我当然要取笑你一下。”江南仰起头咧嘴笑了，温柔如水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像是覆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
我扭过头，胸口像有一座大鼓在砰砰地敲着，心扑通扑通直跳，愈跳愈快。我把白兰放到鼻子旁轻轻嗅着，问他：“你明天的跳高和接力有把握吗？”
“尽力而为吧。”江南突然扭过头问我：“对了，小可明天要做领队带领啦啦队进场，她会很紧张吧？”
“噢，还好吧，不会很紧张。”我有点发怔。原来，连江南都知道。
“她这次真是卖力，我好像从来没有见她这么认真过。”
我低头看路，一声不吭。苏可连做领队的事都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她在家里扔瓶子，然后每天早出晚归，连周末也不例外。可是她不是在和乔子诺谈恋爱吗，她有多努力，我全然不知。我不懂该怎么接话，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很虚伪，多说一字便露馅。
还好已经到家楼下了，我扬着头对江南说：“那……明天加油咯！”
“嗯，你也是，我在1500米终点等你。”
我笑笑转身跑上楼，进了家门，迅速跑进房间。我趴在窗户上往下望，不远处有个小小的白点在移动，渐行渐远。
我在床上躺下来，侧头翻着床头柜上的日历。
明天，是六月的最后一天。
然后，就是七月了。
江南的生日在七月初，白兰花开得最好的时节。
记得有一年夏天，他陪我在路边挑白兰，我突然大着胆问他：“江南，你什么时候要交女朋友啊？”
他笑着对我说：“唔……等到我二十岁那年夏天，白兰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吧。”
一转眼，我们都要二十岁了。
二十岁，皎洁如月的白兰。
那就，一言为定。
、Chapter 03 （3）
Vol【3】
一睁开眼，已是六点二十五分。昨晚调的闹钟是六点三十分，现在还没有响。我把闹钟按下，起来洗漱。没想到苏可起得比我还早，已经咬着面包准备出门了。我明知顾问：“小可，怎么这么早？“
“啊……是啊，进场前还要再彩排一次，”她低头穿鞋，没有看我，迅速地说了一句：“姐姐待会见！”
好像从来没有见她这么认真过……
这样的苏可，真是陌生。
不过我没有时间多想，吃了早餐就出门。一走进田径场，一股清新的青草味夹杂着跑道的塑胶味迎面扑来，再加上看到穿着各色队服的选手们忙于热身的身影，我突然觉得蓄势待发起来。我是比赛型的选手，越是感到压力，越是觉得兴奋。
“Hey，你好！”身后有人用英文给我打招呼。转过头，原来是井上川，对着我微微笑着。
我一直觉得纳闷，从见到他们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在琢磨他们的表情，试图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嚣张的气焰，这样我才好光明正大地发作，面对面地挫一挫对方不可一世的锐气。
很可惜，一直都没有。
城府真是深。
“Hey，来得真早。”我回应着，给了一个有如朝阳般温暖的笑容。
敌不动，我不动。
“你待会参加的项目是？”井上川笑起来真像漫画书里的男生，清澈而无害。
“100米，1500米，”我继续保持微笑，“你呢？”
“跳高，4*400米接力。”
居然，和江南一模一样。
“嗯，你选了两个好项目。”我扬了扬头，朝他眨眨眼。
“呵呵，真是个温柔的警告。”
这也听得出，看来，他也不傻。
“祝你好运。”我伸出来右手。
“谢谢，我们会全力以赴的，”井上川握住我的手，“这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苏陌！”程优在远处朝我招手，我们的紫色队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娇俏明艳。我快步走向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们的队员都来齐了吗？”
“差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