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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部分

宇宙和生命-第138部分

小说: 宇宙和生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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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情况确是这样。你可以先从它近处的海滩看起。那海滩的作用是某种神经节。

  它叫作石滩,因为过去曾覆盖着让人踩着发疼的碎石。不过,很早以前,某个由科学家

  组成的委员会,因为受到妻子们的催促,找到了足够的钱为它铺上了一层砂子。这个最

  小的海滩,因离实验站很近,研究者可以在阳光明媚的周末跟孩子在此搞个三明治午餐。

  不时有纯粹物理学家在此出现,他们在国家科学院夏季驻地开着会,只有几分钟的闲暇。

  由于他们对隐密类的事情作预报而疲倦了,带着一幅大难临头的神情'译注2'。这些物理

  学家是另一个物种,皮肤更白,搭一块遮阳的毛巾,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脚板过

  于敏感,走在沙子上也要蹒跚而行。

  一个小男孩,五岁光景,带着近视眼镜,从水中现出;非同一般的是,他的头发滴

  着水,眼镜却是焦干的,看来已经很有技术了,在许多人的谈话中他走向他妈妈。那位

  妈妈正在解释叶绿体DNA和细菌DNA之间的同源性。他惊奇地摇着头,看着手中的一种黄

  褐色凝胶状的东西说,“那片水真有趣。”在石滩,那片水首先被视为是有趣的,连小

  孩子也这样看。

  在炎热的仲夏的周末,你可以看到那支配的机制是怎样运行的:海滩上很挤,人们

  得掂着脚找来找去,才能找见一块歇歇腿的地方。但不管怎样,总是有很多人站着。生

  物学家似乎喜欢站在海滩上,彼此讲话,打着手势,弯下腰在沙上划着图形。到夜幕降

  临的时候,沙上已横竖交叉着乱七八糟的纵坐标、横坐标和曲线。那都是为了解释自然

  界各种事物的。

  没等看到人,你就可以听见远处沙滩上传来的声音。那是一种最不同凡响的声音,

  半象呼喊,半象歌声,由同时提高的人声汇流而成。那是在彼此解释什么事情。

  在星期五晚间讲座结束时,你可以听到类似的声音,那是海洋生物学实验站每周一

  次的大事。其时,来自世界各地的客座主讲人到场,提出他们最令人惊倒的科学片断。

  当听众涌出礼堂时,就有同样的兴高采烈的合唱。那是拥挤的人群发出的大声,以大脑

  能跟得上的最快速度彼此解释着什么。你听不出人群中个人说的话,只能听到那个反复

  出现的短语:“可是你听我说……”,不断冒出于语言的潮水之上。

  没有多少机构能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随意制造出这样自发的音乐。这真需要灵秀

  之所钟,而海洋生物学实验站似乎正是得天独厚。也许,这竟是我们建造语言的方式之

  一面。这里的规模很小,而且并不清楚它是怎样运行的。但是,在我们似乎还不能理解

  或作对任何事情时,想想这里的事例满令人愉快的。

  用指尖操纵打字机,就象骑自行车或在小路上散步,最好是一点也不去想它。一旦

  想到它,你的指尖就会踌躇,敲到错误的键上。干那些只要熟巧就能干好的事,你一定

  得放松与每一动作有关的肌肉和神经系统,叫它们自行其是,你自己则不要搅在里面。

  这并不意味着丢失了权力,因为你要决定干与不干,而且你可以随时进行干预,改进技

  巧。假如你想倒骑自行车,或者走路要走出别出心裁的慢跑步法,每到第四步就轻跳一

  步,还要边跑边吹口哨,你可以那样作。假如你集中注意力于每个细节,使每条肌肉都

  保持紧张,每一步都让全身自由落下,但到最后时刻控制住自己,及时伸出另一只脚阻

  止下落,到末了你将累得趴下,累得抖成一团。

  我们有福气,在学习这种无意识协调动作的过程中,我们有选择和进行变更的自由。

  假如我们生来就具有所有这些技巧,象蚂蚁一样自动化,那我们一定会失去多样性。如

  果我们走路或蹦跳人人都一样,从来都不从自行车上摔下来,那这个世界就不会这样有

  趣了。假如我们按遗传程序规定生来都会弹一手好钢琴,我们也许永远不能学会理解音

  乐了。

  对于我们在身体内部进行的那些复杂、协调、奇巧无比的操作,规则又不同了。我

  们不需要学任何事情。我们的平滑肌细胞生来带有全套指令,一点也不需要我们帮助,

  而是按自己的计划一路工作着,调节着血管的口径,把食物移经肠道,根据整个系统的

  要求开启或关闭管道;分泌细胞秘密地制造着它们的产品;心脏收缩;扩张、荷尔蒙被

  发送出去,跟细胞膜不声不响地进行反应,使腺苷基环化酶、前列腺素以及其他信号开

  了又关;细胞之间靠互相接触彼此进行通讯;细胞器向别的细胞器发出讯息。所有这些

  都在不停地进行,我们并没有对它们说什么悄悄话。整个安排是一个生态系统,其中每

  一部分的操作都由其他所有部分的状态和活动制约着。事情通常是顺利地进行,这是一

  个万无一失的机制。

  但现在,对这块长期以来被认为不可侵犯的内部领地,其自治权已经有了争论。实

  验心理学家们最近已经发现,内脏器官可以被训练去作各种事情,就象小伙子学骑自行

  车一样容易,方法是应用条件反射的工具技术。如果一件事按照人所要求的方法随信号

  作了,就马上给予合适的刺激来强化刚做过的动作,于是,这件事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通过刺激其大脑中的“快乐中枢”,老鼠被教会看见信号就加快或减缓心跳,或改变血

  压与脑电图的波形。

  同样的技术已被应用于人类,给予的刺激不一样,而其结果是惊人的。据称,你可

  以使自己的肾脏改变尿液形成的速度,增高或降低血压,改变心率,绘出不同的脑波。

  已经有人在谈论人类疾病防治上的突破了。照支持者的说法,技术完善并扩展之后,

  一定会导致治疗学上的新的可能性。如果象报道说的那样,一只老鼠能控制让一只耳朵

  的血管比另一只耳朵的扩张得多一些,那么,在自我控制和自我操纵方面会有多么丰富

  的体验可能摆在人的面前?文学杂志里已经有了神秘的广告,敦促人们购买一种能根据

  自己的趣味训练并调节脑波的电子耳机。

  我是不信这个。

  不是贬低它。我知道,这种技术是极其重要的。有希望自己说了算,由自己发号施

  令,象玩玩具火车一样控制自己的细胞活动,人们应该感到兴高采烈。既然知道脏腑可

  以被控制,我们自然会想到,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忽视了它们,而且想到,通过明智地运

  用人的智慧,可以训练这些原始的结构去作出我们想给它们定的任何标准的行为。

  我的麻烦,说句老实话,在于缺乏自信心。如果明天有人告诉我,我将与我的肝脏

  直接联系,而现在就可以指挥它,那会把我愁死。那倒不如告诉我,丹佛城上面四万英

  尺上空我曾坐过其中的一个二等舱座的747喷气式客机,现在是我的了,爱怎么摆弄就怎

  么摆弄;那样我至少还有希望跳伞逃命,如果我能找到一个降落伞,并很快发现怎样开

  门。但要我负责肝脏,那我和我的肝脏就没救了。因为,实事求是地讲,我大不如我的

  肝脏聪明,另外,体质决定了我没能力作出肝的决定。但愿我不会被迫这样做,永远不

  要。应当作什么,我一点谱儿也不会有。

  关于我身上的其他部件,我有着同样的感觉。不管它们干什么,没有我的干预,它

  们都会更幸运。理论上,接管脑子或许有些诱惑力,但我不能想象在现实生活中这样作。

  我会失去联系,把事情弄乱,在错误的时候开启错误的细胞,丢三拉四。我怀疑到那时

  我究竟能不能产生我的思想。我的细胞生出来,或分化出来,就知道怎样一起干这样的

  事。如果我插进来组织它们,它们会反感,也许会吓坏了,也许会象群蜂一样涌出,涌

  到我的心室里来。

  但我说过,这毕竟是一种诱惑。我从未真正满意过我的脑子的运行,而且,尝试自

  己去掌管它,哪怕就管一次,或许这是一种乐趣。如有机会,有几样东西我想改变:有

  些记忆没留下记录就要溜走;另外一些则足够多,宁愿抹掉它们;有些想法我不愿意老

  是这样不停地放进去;还有那一串串的想法,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而永远理不出什么

  头绪。我一向疑心那里面有些细胞一直在那里瞎混,浪费大部分时间,而我愿意看到它

  们集中注意力和踏踏实实的工作。同时,如果我来掌管,它们会稍为尊重地听我指挥。

  不过,权衡利弊,我想最好还是别卷入这种事务。一旦开了头,要你负的责任就没

  完没了。我宁愿给我所有的自动功能很多自治权,它们想要多少我就给多少,然后什么

  都别管,抱最好的希望就是了。想一想,你得操心怎样管理白细胞,跟踪它们,竖起耳

  朵听着信号,一有情况就赶它们到这儿到那儿,那怎么得了!开始你还能为有了所有权

  而闪过一丝自豪,然后,这种事就会让你疲惫和衰弱,那就没有一点工夫干别的了。

  那怎么办?不能把这种技术放在一边就完事儿。如果这个世纪我们还学到了什么,

  那就是,一切新技术,不管有利有害,迟早都要被应用。我们的本性就是要这样做。不

  能指望使条件反射这种技术例外。我们会被驱使着去给它派上用场,去费力跟我们的内

  部环境交往,去胡乱干涉。它会消耗我们这样多的能量,致使我们到头来会进一步跟外

  界事物切断联系,失去生活乐趣的主要源泉。

  关于出路何在,我有一个建议。如果我们有能力控制自动功能,调节脑波,指挥细

  胞,那为什么没有可能把完全一样的技术运用于正好相反的方向?为什么不能做到不搅

  和进去,不接管事务,而是学着与事务彻底分开、分离、拆散,学着自由飘动?假如你

  要试一试的话,你只需要小心点儿,别把安全绳也撤了手就行了。

  当然,人们很早就在试图作这类事情了,只不过用的是另外的技术,运气也不同。

  想一想的话,禅宗的射艺似乎就是这么回事。跟一个大师学好几个月之后,你学会放箭

  的时候不是自己去放,要让手指头放箭,让它们自己说了算,轻轻地,就象花的开放。

  学会了这个以后,不管箭射何处,你是准中无疑。你可以跳到一边看景去。

  我们似乎正经历着一场生物学革命——至少迄今是这样。但是,这场革命没有把我

  们搞得一团大乱,甚至也没怎么叫我们不安。即使我们并不完全清楚它是怎么回事,我

  们却在学着把它视为理所当然。这是一种古怪的、和平的革命。在这场革命中,那种人

  心惶惶、怕旧观念遭到贬斥和推翻的事,是没有的。相反,整个的、大块大块的新知识

  几乎每天都带进来,正好放在从前是一片片空白的地方。关于DNA和遗传密码的消息并没

  有取代某一种旧的教条,那地方原来没有什么东西要靠边放。分子生物学并没有排斥关

  于细胞功能内部细节的旧有的定论。我们好象是在从头、从零开始。

  我们不仅把它视为理所当然——我们倾向于在谈论生物学革命时,似乎期待着从中

  获利,就象上世纪的工业革命时的一样。技术上各种各样的革命性改变,从人类疾病的

  最后控制,到世界食物和人口问题的解决,都被假定是为了未来。我们甚至已经在争论,

  什么样的未来我们喜欢,而什么样的未来我们愿意取消。有一些问题,如基因工程的价

  值,从单个细胞制成可取的人类无性系,甚至关于两个脑袋真的比一个脑袋聪明的可能

  性等等,已经在一些讨论会上被争论着。

  迄今为止,我们似乎还没有为各项新知识中的什么事真正感到震惊。人们感到过奇

  怪,甚至有过惊愕,但还没有恐慌。期望这个也许为时尚早,也许它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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