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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暗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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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但是……他在自己的寓所睡觉……”
  “没关系,我的这个电话有三方会议功能,请稍等。”
  车田康介一样睡意朦胧地上线后,山下雄治说:“这次我们在江京进行科研交流,两位热忱招待,我感激不尽。”
  “你太客气了。”车田康介说,“我们见到乡亲,能招待一下,高兴都来不及,更何况我们对令尊敬仰有加……”
  “有人说,家父老年时成了左派,是否如此?”山下雄治一直很注意让别人尽情发表意见,此时却一反常态地打断了话头。
  “不应该这么说。令尊一贯是个善良人道的艺术家,心肠非常软,同情弱者,但政治立场上从不明朗。”井上仁说。
  山下雄治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我有件事,很要紧的事,要和你们商量……我感觉是个会天翻地覆的大事,所以必须有你们这样可靠的前辈……”
  忽然,他觉得有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顶在了他的脑后。
  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一把锋利的匕首搭在了他的颈间。
  “你后脑上有把枪。你说你改了想法,明天再谈,礼貌地说再见。挂断电话。”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
  是菊野勇司!
  山下雄治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山下君?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事?”车田康介觉得山下雄治突然咽下话头,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的,这事,如此要紧,我还要三思一下,现在也太晚了,三言两语也交待不清楚,不如明天,我们找个僻静的场所,好好谈一下。”山下雄治的处变不惊再次让菊野勇司欣赏。
  “可是……”车田康介显然更觉得奇怪。
  “晚安!”山下雄治挂断了电话。
  “举起手,慢慢转过身!”菊野勇司命令道,纤秀的面容上罩着杀气。
  山下雄治依言照做,缓缓摇头:“菊野,你到底是什么人……”
  “忘了‘浪花屋’里,井上仁曾提醒过你的事吗?现在是你告诉我那些陶艺品下落的时候了。”
  “原来你……你是那种蛀虫!你就是井上君提到的艺术品盗窃犯!”
  “只是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职业。”
  “可是你居然在我的实验室里做了三年的行政主任!”
  “我们这个行业里,耐心是至高无上的美德。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甘心让那些陶器失散在外,不会甘心让令尊冤死。别忘了,令尊死了已有五年,你不是也很有耐心吗?”
  “可是,我这次一无所获,你又不是不知道。”山下雄治惊讶地看着菊野勇司。
  “无论你装得如何震惊,都骗不了我。记得方萍死后那一天,你忽然给大家放了一晚假吗?你一向是个工作狂,喝完酒照样去工作,有一次小中风了还坚持从医院回到实验现场,可那天你却没了踪影。从那天起,你开始十分小心,每走一步都要回头好几遍,确证没有人跟踪,才继续往前走。当然,因此的确没有人能跟踪上你,但我就知道你有什么特意需要隐瞒的事,而且,就在这幢楼里。我相信你的为人,不是个犯罪分子,想来想去,你唯一值得遮遮掩掩的,必是发现了那些陶器!”
  “荒唐,案件连个头绪都没有,我到哪里去找到陶器?”山下雄治仍是震惊无比。
  “这就要你告诉我啦!关于那些被劫陶器的下落,我们这个行当里早有不同的猜测。当年,令尊将那些价值连城的陶器从戒备森严的东京博物馆带到江京,我们都很激动,尾随来江京的艺术品大盗也远不止我一个。令尊说不定事先就听到了风声,将陶艺品藏了起来,后来又告诉了你。甚至有人猜,杀你父亲的主使就是你,因为令尊在临死前,曾和律师商量,准备修改遗嘱,死后将所有陶艺品捐献给慈善机构,你将一无所有……”
  “如果你把流言蜚语当证据,会像我现在一样一无所有。”山下雄治几乎是在训斥菊野勇司。
  “我不想再多废话,我相信我的直觉,给你半分钟的时间考虑一下,如果你不肯说出,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你对我也没用了,明天,就会有人发现你自杀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你的这次破实验计划,非但一无所获,还白搭了几条人命,大家都会理解你很痛苦,甚至预约了心理医生。可惜,心理医生还没来得及拯救你,你就被负疚感压垮而轻生。你想吧,早做决定。”
  寂静的办公室里,可以听清墙上的挂钟秒针嘀嗒。
  菊野勇司手中的枪管逐渐逼近了山下雄治的太阳穴,握枪的手戴着手套。
  “好,我告诉你东西在哪里,你得到陶器后,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山下雄治放弃了抵抗。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我们感兴趣的,是艺术品这样的非生命,而非取人生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人。”
  “我还是需要你的保证。”
  “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虽然不知道菊野勇司的保证有多少诚信,山下雄治还是点头说:“你猜得不错,那些陶器的确在这楼里,但我必须带你去。”
  菊野勇司犹豫了一下:“好,不要耍花招!”掏出一副手铐,山下雄治成了囚俘。
  55
  关键和佐智子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菊野勇司纤细的手上是漆黑的手套,握着一把手枪,身边是带着手铐的山下雄治。
  “我们早就远远地看见你们两个了。”山下雄治说。
  “只准用日文!佐智子小姐翻译!”菊野勇司喝道,又向安崎佐智子扔过去一副手铐。“把关键铐上!”
  安崎佐智子怒视着菊野勇司,不去捡那手铐,菊野勇司冷冷地说:“我有好几个选项,其中都有把你们两个打死或打伤的方案,不过这不是我们盗窃行的惯例,但如果你们不合作,我们这行的习惯就成了一个字,杀!告诉他,如果不戴上,我先杀的就是你!毕竟你们对我毫无用处。”
  “但你要是杀了他们,我不会告诉你陶器的所在。”山下雄治厉声道。
  “啊?”安崎佐智子惊叫出声。“陶器?什么陶器?”
  关键大致看出了情势,说:“佐智子,你不要为难,我戴上就是。”他看出菊野勇司十分警觉,显然是个老手,轻举妄动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佐智子,你去开动电梯,我们一起下去。”菊野勇司命令着。
  降下电梯,众人到了那扇门边。山下雄治道:“我来开这门吧。”他打开那些小木匣,将电闸扳动,那圆盘状的门锁“哒”的一声,菊野勇司叫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还愣着干什么,去拉开门!”
  关键忍不住问:“这密码是……”
  山下雄治道:“你们能猜到上面那个密码,应该也能猜到这个。”
  关键恍然大悟:何玲子的墓穴号!
  门开了,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关键浑身一震。
  四肢百骸的一阵痉挛,然后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剧痛!
  看来,这研究所大概真的是块“鬼地”,他一到下面就会有无尽的疼痛。
  突然想起游书亮的那番话,我存在的意义,不会是来承受痛苦的吧。
  安崎佐智子感觉出关键的疼痛难忍,轻声说:“有时看你痛得难受,真想替你分担一下,但知道,说得容易……”
  关键忽然觉得疼痛感也轻了许多,说:“好好看看吧,看看这下面……大东亚药物经营局的那一年半的装修,究竟有什么样的辉煌。”
  “你们两个老实点,不准交头接耳!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菊野勇司声色俱厉地说。
  扑鼻而来一阵强烈的霉腐气味,冲得本就缺乏睡眠的几个人一阵晕眩。向前似乎是条长长的走廊,长而黑的走廊。
  菊野勇司让关键打起手电照路,只见两边是一些小房间,有些有木门遮掩,有些则是铁栏围成,直如牢笼。
  走在前面的关键脚下忽然一绊,吸了一口冷气。
  安崎佐智子走上前,也“啊”地惊叫了一声。
  一具骷髅,匍匐在地。手电光照在微微上抬的颅骨上,两只黑洞洞的眼槽并非那么空洞,而是带着惊恐和愤怒的神情。
  这必定是幻觉了!关键摇摇头,似乎要将意向驱走。
  驱不走的是渐生的恐惧。
  虽然经过三年半的医科学习,大体解剖、局部解剖、病理解剖,关键对尸骨的本身不再有任何畏惧,但这骷髅在一片黑暗中陡然出现,还是让他觉得不祥和颤栗。
  菊野勇司嘀咕了一句,问道:“到底藏在哪里?”
  山下雄治道:“要继续往前走。”
  向前走了一阵,安崎佐智子又叫了一声,前面地上又有几具尸骨!关键终于明白,为什么刚进来时会被剧痛困扰:近来,每当他经过聚积死气的地方,疼痛就会发生。这里,曾是什么样的地狱?走廊到了头,一个丁字路口,横在面前的是向两边延伸的又一条长走廊,同样,走廊两面都是分隔开的小房间。
  “怎么还没有到!”菊野勇司开始不耐烦。
  在黑暗中走出大约七八十米,走廊又到了头,又一个丁字路口,又一条长长的走廊。关键举着手电向两边照了照,手电光照向右侧那断走廊时,凝住了。随之,电筒落地。
  关键的身体也凝住了。
  安崎佐智子检起地上的手电筒,向前照去,才明白了关键的反应。
  手电光微弱的光圈隐约照亮了右侧那段走廊的尽头,那里,横着一个长台子,台子上,隐约有具人体!台子上方,似乎悬着一盏灯。
  这就是“它们”,关键近来梦中、幻觉中、实验中的一幕!
  一切的根源。
  连菊野勇司也“嗯”了一声。
  这是个什么地方?!
  “方向是对的。”山下雄治说。
  菊野勇司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四人缓缓走向前,边走边认真地观察着沿途景象。两边还是小小的房间。关键似乎能看见房间里、牢笼里,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
  脚下,时不时会有一具尸骨横在地上,仿佛要阻止他们走向危险。
  终于走到那台子前。一张宽大的铁台子,台上是具骷髅,仰面朝天。
  一把长而微弧的日本军刀倒在骷髅的双腿骨之间。
  关键站着发了会儿怔,听到安崎佐智子说:“看这个。”
  军刀的刀柄上拴着一块小木片。
  “奇怪,”安崎佐智子看着那刀柄,“为了不损伤军人勇武气质,日本军刀很少有装饰,即便护身符类的饰品也不常见,这块木片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打开看一下。”菊野勇司果然对一切不属于自己的珍宝大有兴趣,竟暂时忘了那些陶艺品,吩咐道。
  手电光聚在佐智子手上,那木片上下两层,侧面有个小小的搭扣,拉开搭扣,上下两层木片平摊而开,贴在一面木片上的,是一张小小的照片,一名军人和一名妇人的合影。
  安崎佐智子忽然说:“这人……这尸体,是我的祖父。”
  这张照片有大幅的挂像版本,在奈良的安崎家大堂里悬了几十年,安崎佐智子自然一眼认出。看军刀倒下的位置,刀柄朝后,应该是原先插在腹中,日后皮肤肌肉组织分解,军刀无以支撑,才倒在台上。
  “如果这人不是我的祖父,而是被我祖父所杀,他不可能将对他这么重要的家庭纪念品遗留在此……一定是他了。没想到我父亲毕生找寻的答案,却被我不经意发现。”安崎佐智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其实,还是你特意付出努力的结果。”关键说。
  安崎佐智子良久不语。
  “看!”关键手里的手电光照在大铁台后面的墙上,靠顶端处,排列着五个不大的图标,一模一样,正是研究所后墙边那个别致又古怪的小铁台子的形状!也正是刘石材的姥爷当年用鲜血画在剪纸布片夹层间的图标!
  再向别处看去,手电光照出,走廊两侧的墙顶附近,也都有许多同样的图标。刚才从黑暗中摸索走来,没有留意,也许一路的墙上,都有这样的图标呢。
  “无论这是什么,多半是一种类似图腾的标志,和这里的存在意义有关。”关键发现自己受游书亮的影响很深。
  山下雄治忽然说:“看看那边就知道了!”
  不远处是很大的一个房间,里面也有两张大铁台子,台子上面也悬着灯。房间贴墙处有一些桌椅,还有一些架子,堆放着一些器械,刀、锯、剪、镊。有趣的是,一面的墙上有块巨大的黑布。关键上前,揭开了黑布。
  黑布下是张白布,布上是彩笔绘的图,一张人体神经系统的解剖图!
  惊讶过后,关键自言自语:“我总算知道,那图标的意思了。”
  安崎佐智子问:“是什么?”
  关键说:“你再看墙顶部的图标,猛一看,像个什么?”
  “像个小人。”
  关键说:“嗯。我认为,刘石材的姥爷丁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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