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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衣 钵-尤凤伟-第7部分

小说: 衣 钵-尤凤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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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发雷霆。 
   
  7 
   
  应了姜先生的话,我们真的到市里“安营扎寨”了,在一家旅馆登记住下。厂子暂时关门,昨天磨破了嘴皮子,好歹让送葡萄的农民拿着欠条走了。我们一早把车开出去,锁上大门,贴了告示,声明厂里无人,就仓皇而逃。路上姜先生一遍一遍说这样不好,这样不好,哪能这般对待客户呢?我替万安抚他,说眼下也只能这样,顾一头顾不上两头,最要紧的是解决问题恢复生产,机器转起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姜先生不再说话,一声声叹气。 
  住下后姜先生突然晕眩,倒在地上,我有些慌神,要打120,却被万阻止,说姜先生低血糖,肚里一缺饭就这样。我这才想起早上一直忙活没顾上吃饭,万把电话打到服务台,让服务员送来一杯牛奶,像喂药似的给姜先生灌进去,也就“药”到病除了,姜先生睁开眼,成了个好人。虽是虚惊一场,我还是隐隐替姜先生担忧。 
  相对而坐,大家都不说话,姜先生的眼一会儿睁一会儿闭,像在做眼广播体操;万一根接一根抽烟,五官像要挤到一块儿;我也是忧心忡忡,人是来了,到底该怎样做呢?搭上的关系只有那位彭局长,原来讲好由他联络市府的人吃饭,可电话一直没来,再给他打电话,还是等着?打电话多少有些冒昧,等又实在等不起,已经收上来的葡萄在库房里腐烂变臭,没收上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送上门,葡萄后面还有苹果、梨、山楂,源源不断,在这节骨眼上停产,肯定是毁灭性的。我相信彭局长的判断,是厂子(包括万本人)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才下了狠手。说起来拉闸断电最能击中要害,可也太明目张胆了,只有完全不把这家厂子放在眼里才会这么做。昨天从彭局长那里出来,姜先生“责令”万仔仔细细地想,一定要想出曾惹怒了什么人,万唉声叹气地想,终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如此就更要仰仗彭局长的关系了。一个上午在等候中过去,吃中午饭时万突然说身上没钱了,晚上把人请出来可要坐蜡。我和姜先生对视着,昨天的情况我们都看在眼里,草庙子的农民从会计——万虎的老婆那里拿走所有的现款。我的心不由被触动,想一个厂连应酬的钱都拿不出,那真是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姜先生一口接一口往嘴里扒饭,我知道他在想办法,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有从自己口袋往外掏了,我刚这么想,果然就见姜先生放下筷子把手伸进口袋,把护照、钱物掏出一大把,放在桌上,对万说人民币就这么多,万从中把钱理出来,数了数,说总共两千一百块。姜先生问够不够?万摇摇头,姜先生说那就到银行兑美金吧,看来也只能这样。商量一下,由万陪姜先生去银行,我留在房间与彭局长联系,已顾不上冒昧不冒昧了,等姜先生他们一走,我就给彭打电话。彭局长在电话里不接茬,我明白他是把这档子事忘了,只好再一次自报家门,他总算记起来,不无埋怨地说那个厂长该来个电话才是,不然谁知道事办还是不办。我心里很堵,本来讲好是你彭局长给我们打电话,现在却倒打一耙。我知道不能和他理论,就说怕是万厂长疏忽了,请彭局长别介意。彭说那就让他一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吧。我愣了半晌,从彭的态度我意识到他没把事放在心上,也清楚是关系不到,不是和我,而是和我朋友的表哥,我本应想到,大市局与小市局只是业务垂直,不存在官场真正上下级关系,何况我朋友的表弟还是个副局,如果没有密切的私人关系,他完全可以不买账,这就是时下人际关系的所谓潜规则。姜先生从一开始就对他不信任,看出他“心术不正”,这其实不对,要是换个能“罩”住他的人叫他办事,哪怕再“心术不正”也得头拱地去办。我心里很沮丧,很犯愁,姜先生还指望我能帮他把事情解决,现在看还没一点谱,无奈又开始疏理自己有限的“关系网”,看还有没有能帮这个忙的人。有句话叫钱到用时方知少,人也一样,我好想歹想才想到一个在报社工作的朋友邱记者,在我的印象中邱是一个正派且有能力的人,即刻给他打电话,张口就问这边有没有熟悉的人,说完又补充得有些能量才行。邱笑了(我知道他笑我问得很蠢),他说他认识市报的一位老总,能量嘛总会有些,可能不能帮上忙不敢说。我说反正有病乱求医了,你跟他说说吧,他说好,过了一会儿我按邱提供的电话号码给那位老总打过去,忙音,再打还是忙音,就悻悻地住手。没一会电话铃响,显示的是那老总的号码,接起来果然是他,老总在电话里很热情,一口一个老兄,说老兄过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说来办一件私事,本来不想打扰,现在遇上难题……不好意思。他说你来是私事,可对我们来说就是公事了。我心想这位“老弟”说话挺暖人心的,嘴里说不是啦。老总说就是的嘛,我们小地方你这样的名家请都请不到的,又问我住在什么地方,我讲了,他说这个旅馆没听说过,档次肯定高不了,要重新给我安排。我连忙谢绝,说不用麻烦了,而且同住的还有其他人。他顿了顿,说那就晚上请你吃饭吧,所有事等见了面再说。我心想这位没见面的“老弟”这么高抬,吃顿晚饭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不知彭局长那边有没有安排,不等我说话,“老弟”急切地说就这么定了,到时去接你,说完挂了电话。 
  姜先生和万回来,事情不顺利,钱没兑出来,须厂里出证明,只有等明天万回去办了。我让万赶紧给彭局长打电话,万就拨电话,扣下电话说彭局长已联系好了市府的人,而且已经替我们订了酒店房间,我们到时赶过去就成。我想到报社“老弟”的约请,不知该怎样解决这冲突,说给姜先生与万,姜先生满不在乎,说可以分头进行,我赴我的宴,他和万去应酬彭局长。万表示反对,说彭局长是我的关系我不参加不合适,弄不好会把事情弄砸了。我觉得万说的有道理,场面上的事有时是钉是钉铆是铆,马虎不得。于是我赶紧给“老弟”挂电话,告诉他今晚有应酬脱不开身,干脆明天上午我去报社找他。“老弟”说饭一定要吃,明天中午、晚上,让我定。我说那就中午吧。“老弟”说一言为定。 
  按照彭给的地址我们赶到那家海鲜鲍翅酒楼,客人还没有到,在房间坐下,万要来菜单,看着看着眉头皱起来,他把菜单递给姜先生,姜先生又推给了我,我扫了一眼就清楚今晚这菜不怎么好点,一盅鱼翅一百八十八,别的如鲍鱼、海参同样价格不菲,让我咋舌的是这里居然还有燕窝,价格比鱼翅翻一番,看过我明白万为什么皱眉头了,彭既然把地方订在这里,就是冲这些东西而来。姜先生木之觉也,对我说你点吧,恰这时彭局长春风满面地进来了,身后跟着一行七八个人,彭指着其中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说这是赵处,而对别的人就不一一介绍,笼统说是朋友,也就心照不宣,这些“朋友”在今晚的身份只是食客。 
  坐下后彭局长看着赵处说这里的菜不错,赵处认可地点点头,彭又问万点没点菜?万说还没有,彭便捡起桌上的菜单向服务小姐招手,随后对着菜单这个这个指点给小姐看,点完又转向赵处问喝什么?赵处说葡萄吧,彭局长说葡萄好,软化血管,说罢又转向小姐问有什么葡萄酒?小姐这那说了一遍,彭局长点了一种,小姐刚要离开又被他喊住,问在座的有谁吸烟?有几人响应,彭说谁吸什么牌子自己说,那几个人就点了,一起对大中华情有独钟,这过程我看在眼里不舒服在心里,也曾吃过些席面,可还没见过有如此越俎代庖的,替主人找酒店、凑客、点酒菜全包,想这么个小地方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强蛮压人之气势,真是匪夷所思。 
  菜一道道端上桌,姜先生不拘礼节地埋头吃,彭笑笑对赵处说老先生是从美国回来的,赵处理解地回个笑,万先敬三杯,接下来彭就把我们丢在一边,与自家兄弟“厮杀”,一杯杯像喝可口可乐般往肚里灌。看着这伙人像“山寨”弟兄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努力让自己“平常心”,心想酒桌上不是有句话叫吃好喝好么,如果彭局和赵处能帮忙把事情摆平,这些“枝节”着实是不应计较的,都知道如今请人办事,能把人请到就是给了面子,但愿—— 
  酒宴高潮迭起,就渐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彭局长请来的赵处一干人只较劲于口功(狂饮胡侃),只字不提我们要办的事,对我们也是不理不睬,似乎是与今晚饭局完全不相干的人。因彭局长是我的关系,我“肩负重担”,心里很是焦急,几次想把话往正题上引,可刚一开口就被打断,在座除彭局长和赵处稍显矜持外,其余皆已放浪形骸,说话不着边际。一个能看出做过兔唇修复手术的中年人一口气说了好几个黄段子,岂不知黄段子早成“过去时”,未能引起大家的兴致,兔唇中年人悻悻不甘,恰好他的手机来了短信,看了眼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立刻向大家读出:两个青蛙相爱了,结婚后生了一个蛤蟆,公青蛙见状大怒,说,贱人,怎么回事?母青蛙哭着说,他爹,我对你坦白,认识你之前我整过容啊。这个段子引得大家笑起来。那人方露出得意之色。很快有人引出另外话题,说的是一桩拐卖儿童案,大致内容是一个外出打工的青年回乡探望病危的母亲,他晓得家里等他拿钱回去,可他在城里根本没挣到钱,没办法就在半路上偷了一个两岁男孩,转手卖给了人贩子,后来被判了重刑。说起来当今这类拐卖儿童案件太过普通,不稀罕,连媒体都不会当成有价值新闻,只因在座有人说了句拐卖儿童的人心肠太狠的话,由此便引发起对“狠”的议论,一致认为这个偷孩子卖的人还算不上真正的狠角色,同时还举出比这更胜一筹的例子,果然是山外青山楼外楼狠中自有狠中手: 
  一个说这个拐孩子卖的人,是拐自己不认识的孩子,可有的案犯是拐自家邻居的孩子卖,讲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一个说这也算不上最狠,有一个女青年把她姐的孩子卖给了人贩子,审判她的时候连一点悔意都没有,这才叫狠的够份儿。 
  一个说这也算不上什么,有一个人贩子在“货源”短缺时把自己亲生孩子也卖了,这不仅是狠,连人性都没有了。 
  一个说把自己的孩子卖了,毕竟孩子还有一条生路,听没听说,有个女的把她的私生女从顶楼上扔下去,摔成了肉饼,再狠还能狠过这一桩吗? 
  没人再吭声,看来能杀死亲骨肉,算是狠到了极限。 
  再喝一轮酒,话题又转到动物上,转向完全是随意不定的,只因一个人的手机悦铃是那句风靡全国的“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电话之后便有人借题发挥,问句:老鼠爱大米那么它恨什么?立刻有人答老鼠最恨水泥谷仓,无法打洞偷米。那人又问老鼠最怕什么?答者再答:最怕猫。问者用“青歌大奖赛”评委的口吻调侃:回答正确。众笑。似意犹未尽,随即便展开一场有关动物爱、恨、怕的问答,也随意,想问便问想答便答,自是谁也不愿被人视为低智商,便开动脑筋,投入回答,如果问者不说回答正确,就证明对答案不满意,那么其他人可以继续回答,直到问者满意说回答正确为止。很快游戏的规则又有延伸,回答正确的人有权让在座任何一个人干杯。这就行了,一旦与喝酒挂上了钩,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于是问、答、喝,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问者:猪。 
  答者:爱糠,恨屠夫,怕上屠宰场。 
  问者:回答正确。 
  答者:老李喝。 
  被指为老李的人认领了一杯,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再被指定的人也都是痛痛快快地喝。 
  问者:狗。 
  答者:爱主人,恨生人,怕人弯腰捡石头。 
  问者:回答正确。 
  答者:王伟伟喝。 
  问者:猫。 
  答者:爱捉耗子,恨狗拿耗子,怕蛇。 
  问者:回答正确。 
  答者:老黄喝。 
  问者:蛇。 
  答者:爱吃鸟蛋和青蛙,恨青蛙蹦得快,怕人打七寸。 
  问者:回答正确。 
  答者:高澄喝。 
  问者:鸡。 
  答者:爱粮食,恨人吃它的蛋,怕黄鼠狼。 
  问者不认可。 
  再答者:爱虫子,恨鸭子抢食,怕过年挨刀。 
  问者仍不认可。 
  再再答者:爱叫人×,恨嫖客嫖了不给钱,怕得艾滋病。 
  问者:OK,回答正确。 
  一阵沉静,接着满座大笑。 
  彭局长努力收住笑,说:此鸡不同于彼鸡也,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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