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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衣 钵-尤凤伟-第16部分

小说: 衣 钵-尤凤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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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一起表示没问题。 
  我问怎么找? 
  孙式说像这种关系,太郑重了倒不好,直接给他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我轻轻吐了口气,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吃过饭,孙式说要请我去桑拿,说放松一下对身心有益。我感到些意外,也明白这“项目”是临时增加的。我说姜先生还在宾馆里等我,要早些回去。孙式说韦老师也别整天光写,还得会生活噢,你没听说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么?我摇摇头。孙式说以健康为中心,潇洒一点,糊涂一点。我笑,又摇摇头。“老弟”在一旁向孙式做个“打住”的手势,孙式就收口。接着又脱下身上的红唐装,要我试试合不合身,说要合适就送给我。我心想,孙式并不知道,有一年我去上海开会,会上送每个与会者一件唐装做礼品,我想送人还没送出去呢。我说我的体型过瘦,不合适穿唐装。孙式说不会了,韦老师太见外了,没关系的,我认识生产厂家的老总,还可以再要一件。又说韦老师别小看我们小地方的产品,你不知道这个品牌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都属上乘。“老弟”笑说孙式你就别当义务推销员了,我奉劝你最好也别穿,你知道别人都怎么叫穿你这身衣服的吗?孙式眨眼望着“老弟”,“老弟”说叫二逼。说完就笑,孙式也笑,说二逼就二逼,也不光二逼我一个,连美国总统也二逼了一回呢。听他这么说,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似乎觉得孙式的“增加项目”与赠唐装,是与我认识崔志刚市长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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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先生说我们在田庄苟延残喘,终于等到了可以逃离的时刻。那天一早,坐小牢的安和被顺东换回,大家便集合在建越的住处,密谋当晚的行动计划,几天来我和安和严守秘密,直到此刻才将事情和盘托出,大家听了就像死刑犯得到大赦似的兴奋不已,对于放弃顺东,大家亦认可,同时也对我和安和的胆识与负责表示赞扬,之后便进入实际谋划中。首先建越对顺东是否警觉有所疑虑,说昨天顺东让他占一卦,不问别的,只问大家能不能逃出去,为安慰他,我说能,他又问什么时候,我说不会久,接着他质问我大伙是否有事情瞒着他,我说没有,他仍然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幸亏我事先不知道这事,不然一心虚,难说不让他看出破绽来。听了建越说的这件事,大家觉得不可掉以轻心,好在行动就在当晚,一走也便了之。再是对半老头是否已经逃走尚不清楚,村里也未传出任何风声。应该已经走了,应该没被发现,如果真是这样,前有车后有辙,我们也会顺利。 
  正在我们商量大事时,两个民兵撞门而人,只惊得我们魂魄四散,心中哀叹,莫非老天不佑,让我们功亏一篑?惊恐中细听,却是来带建越一个人的,我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建越出门时大家的目光一起投向他,那目光说,要挺住,挺住,胜利就在眼前啊。 
  建越走后,我们感觉就像到了世界末日。 
  没多大工夫建越回来了,看起来没啥异常,身上没有伤(曾想到会逼供),情绪也稳定,大家才略略放心,连忙询问根由,建越说侯队长找我是问算命的事,开始我也不晓得他怎么知道我会算命,开口就说你散布封建迷信,我说我没有,他说这些天你给这个算命给那个占卦,以为我们不掌握?我说那是闹着玩的,他说可有人说你算得很准哩。我心想莫非是顺东向他说的?要这样事情就糟糕了,因为顺东已经怀疑我们在密谋逃跑,为了确定是不是这样,我大胆问句谁说的?他没正面回答,说别看你人不起眼,却还是半仙之体呢,连人家的爹妈死了多少年都算出来了。听他这么说,我清楚报信的不是顺东是房东老黑,那天我闲着没事,问老黑他的爹妈是不是四年前一块死的?老黑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算的,他就报告了工作队。不过知道不是顺东我就放心了。侯队长说你实话实说,你那一套到底准不准?我说有时准有时不准。他问你能给自己算?我说能。他说那你现在就给自己算一算。我问算什么?他说你有多大寿限。我立刻明白了他的用心,他知道我们不久就会被处死,就想听听我会怎么说,我说这个我已经算过了。他问什么时候?我说昨天。他问算的结果是什么?我说活不久。他问要死么?我说是。他问是怎么个死法?我说横死。他不说话了,看着我,过了很久又说,你给我算一卦。我怔了一下,问侯队长你信这个?他反问这个重要么?我说心诚则灵。他说要你算心就诚。我点点头说算命太费工夫,占一卦可以吗?他说可以。我说我请的易,要用钱币。他问什么钱币?我说银元、铜板都行。他想了想,说你闭上眼。我闭了,过了一会儿他说行了,我睁开眼看见桌上有一小堆银元。我问侯队长想问什么呢?他说我是共产党员,最关心的是革命事业,先问中国革命会不会成功。我说侯队长这一卦倒不用摇,卦象已经呈现。他问卦象是什么?我说是成功。他说这样我就放心了,那就再问问我自己的事吧。我问哪个方面?他说怎样才能为革命做更大贡献。我不懂,他又说:现在我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在地方工作,二是到部队去带兵打仗,我想知道我应该走哪条路,从政还是从军。我点点头,就让他掷钱,六轮之后出来的是升卦,我对他讲了。他问升卦怎么样呢?我说顾名思义,升是升迁,向上,发达的意思。我不是有意奉承他,升卦确是好卦,元亨,利见大人,勿恤,南征吉。而“南征吉”则正回答了他之所问,从军为上,我对他讲了这层意思。他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说你不是讲心诚则灵么。我说对,他说那我得付卦资,他指指桌上的那一小堆银元,说该收多少你自己取吧。这是我没想到的,看着他不动手。他说没关系,你拿吧。从他的眼神我相信他是真心的,我说刚才占卦用了六个,就拿六个吧,他点点头,我就拿了六块袁大头。安和迫不及待问后来呢?建越说后来我不就回来了吗?雷觉问,袁大头呢?建越叮叮当当从口袋掏出来,亮在手心说:侯队长真不错,知道咱们缺少路费,就给了,来,咱们分散保管,一人装一颗,说不定就是救命钱呢。还真让建越说准了,在后来我们从田庄往淄城逃跑的路途上,侯队长付的这笔卦资帮我们解决了很大问题。 
  姜先生说你一定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吧,其实我也想早早把这段陈年老事讲完,可事情远没这么简单,我们的逃亡就像唐僧西天取经,一劫又一劫。就是的,本来万事俱备,只等民兵半夜换岗我们便开始行动,可就在靠近半夜时,村外陡地响起枪声,惊得我和安和一个高蹦起,在心里哀叫:完了,完了。我们首先想到是来了还乡团,与村外执勤的民兵接上火,这伙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简直是故意与我们做对。一时间我们头脑发懵,手足无措。只听街上一片混乱,脚步声、呼喊声、狗叫声响成一团,村外也打得更激烈了,枪声中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能听出是村里的武装闻声而动进行抵抗。我和安和渐渐从蒙懵中回过神,明白必须采取行动,趁乱出逃。我们商议,分头去找雷觉、建越他们,集合起来钻地道出村(考虑到走地道能避开双方火力),可正要出门,街门“哐”地被推开,拥进来两个持枪民兵,不由分说将我们捆绑起来,押着出门,这时街上像翻了天,民兵顶不住向村中间溃退,冷丁看见侯队长,还有田村长和工作队的人,侯队长挥着手枪,一会儿喊顶住,顶住,一会儿喊撤回祠堂,撤回祠堂。我们被民兵扯拽着随人流奔跑,最后全退到祠堂院,这时又看见了雷觉、贾开和建越,他们也被捆绑着,我们互相用目光询问又一起摇着头。关上大门后侯队长指挥民兵上墙头进行抵抗,又急火火把我们带进屋里,说:情况危急,敌人要消灭我们,敌众我寡,硬拼不行,得进行谈判,现在是你们为革命做贡献的时候了。我们不明白他话的意思,不回声,注意力仍集中在外面,已能判断出祠堂被包围住,不时听到被打中的人从墙头落地的“噗噗”声,抵抗也渐渐衰弱,侯队长气急败坏地瞪着眼,吼叫起来:听着,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一块死,要活一块活,你们要想活就按我说的做,不想活立刻把你们毙了!听清楚了吗?说着就把枪指向我们,我们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危险,就说听清楚了。接着侯队长吩咐一个民兵出去向敌人喊话,就说手里有他们的人,让他们立刻停火,否则就把人质一起处死!到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侯队长危急之下没忘了我们,将我们带到祠堂,只是把我们当成人质。我们听见那个民兵在外面的喊话,一遍一遍地喊,但是不起作用,敌人还不住向祠堂扫射,枪弹打得石墙房瓦叭叭地响。这时田村长提着枪进来,对侯队长说他们不相信,不肯停火,这么等死不如冲出去拼了。侯队长瞪他一眼,说乱弹琴!又把目光转向我们,说现在需要你们挺身而出,去跟敌人谈,让他们立刻停火撤退。雷觉说我去。侯队长点点头说很好很好,希望你立功,赶快上墙头喊话,赶快赶快。雷觉没动,问怎么谈?侯队长说告诉他们你们和他们是一伙。雷觉说我们怎么与还乡团是一伙?侯队长说他们不是还乡团,是国民党小股流窜队伍。雷觉说那我们也不是一伙。侯队长一副恨得要死的样子,喊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瞎叫真,只要他们能相信撤走就是一切。雷觉不言声,接着侯队长让人给他松绑,这时我说侯队长我们可以照你说的做,但你必须放我们走。侯队长说这没问题。我说你发誓,侯队长说我发誓。这时雷觉向我们示意挥挥手,就跟着侯队长出去了。 
  现在想想也真是谢天谢地,幸亏来田庄的不是一伙还乡团,否则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复仇计划。另外,还得归功于雷觉的机智善言,他先是高呼一声“国军弟兄们”,令“国军”停下火听他讲话,接着又让他们相信我们确实是他们的“国军弟兄”,从哪来,到哪里去,怎样被共党工作队扣为人质,很快就会被处决,云云,最后又让他们明白为“党国”救出弟兄责无旁贷。雷觉可谓使尽了浑身解数,才说服成功,平息了这场本不可避免的杀戮,既包括侯队长一伙,也包括我们自身。毫无疑问,一旦谈判不成,侯队长就会首先对我们下手,他事先也这么警告过,会说到做到。也正是基于对侯队长的真切了解,雷觉也没给侯队长留下可趁之机,交易定在:“国军”撤走,把我们几个放出祠堂,随同“国军”一起出村。侯队长表示接受。我们离开祠堂时,侯队长和我们一一握手,嘴里一遍一遍地说“再见”,而我们想的是一定不要再见,今生今世也不要再见。就这么我们在侯队长的眼皮子底下放心大胆地走出田庄,这在十分钟前还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那时我们的最大愿望是能像老鼠那样从地道钻出去逃生,这也正应了那句“人算不如天算”的话了。 
  与“国军”在村外分手时方知,他们执行任务从田庄村外经过,遭遇冷枪,伤了两名“弟兄”,一怒之下决定将“惹事”的共党武装歼灭。我们无暇多叙,即刻各奔东西。我们按照半老头指示的方向奔往万岗村,走出不远,我们突然想起顺东还留在村里,立刻停脚向身后黑蒙蒙的田庄凝望着,大家的心情十分复杂,本来是可以将顺东从“小牢”带出来的,在当时的情况下侯队长也会答应,可我们生生给忘了(包括侯队长也忘了),忘了顺东这个人的存在。我们议论着该怎么办,如果要救他出来就必须追上已经远去的“国军”,请求他们“保驾”进村向侯队长要人,但这样谁又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呢?在经过了这场死而复生的劫难之后,谁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何况为的是让我们伤透心的顺东。于是心一横打消救他出来的念头,继续向万岗奔去,一路上听着风刮树叶的声音,闻着野地里的庄稼味儿,我们知道终于脱险了,兴奋得心在颤抖,可我们不敢怠慢,大步流星地奔走,奔跑中建越不断地提醒大家:不许掉队,不许掉队! 
  我们顺利地到达万岗村,在村头遇见等候我们的老万,这是我们没料到的,再次说明半老头是个办事稳妥的人。老万带我们来到他家,在那儿见到了半老头和一个年轻女子,我们本以为女子是半老头的女儿,后来才晓得是半老头的小老婆。我们把从田庄侥幸脱险的经过对半老头讲了,半老头听了异常惊慌,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他们会追过来的。雷觉说不会,双方讲好把事情了断。半老头说他们的话你们也敢信?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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