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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断指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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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去对他说,我就下来。 
  姚纪才答应着退去。我随即穿上一件深灰羽纱的西装外褂,取了一顶鸭舌帽,大踏步跨出房门,反身把门锁上,藏好了钥匙,急忙下楼。我走到旅馆门外,果然有一个人迎上来招呼。 
  他问道:“包先生?” 
  我点点头。 
  电灯光照见那人的个子不大高,穿一件黑绸长衫,一项软草帽压在眉毛上,装束好像是个官家探伙。那人忽走到我的身边,附耳告诉我。 
  “霍先生已经成功哩!捉住了两个党匪。可是那头儿还没有得手,所以请你去商议。我们杨探长也在那里。 
  太兴奋,霍桑竟马到成功!我知道他是杨凡通的伙伴,就想问问经过情形。 
  我问道:“捉党匪,杨探长也在场吗?” 
  他点点头。“自然。我也在一起。 
  我又问:“他们此刻在什么地方?” 
  那人用手指一指。“就在那边派出所里,不到三里路。马车在这里。包先生,快L车。他们会心焦。 
  那人回身走开去,显然做向导。我不便多问,就跟广他走。走过了湾角,有一乘轿式马车停着。他开了车厢,毫不谦让地首先跨上去。我也上了车,并肩地坐下来。声鞭子响,那马车便得得地上路。 
  车子在暗淡静寂的马路上进行。车窗开着,风乘隙而入地在车厢中通过。偶然还有月姊姊探头进来瞥一瞥。 
  “捉住的党人也在派出所里吗?” 
  我在马车进行了一段路,耐不住沉默地问一句。那人不回答,但点了点头。他倭过些身子,将车窗的帘子拉下了,遮住了外面的月光。 
  “那两个匪党可都是年青人?” 
  我再问一句,可是换到的还是点头的动作,那家伙闭口不说话。奇怪!他防那马夫听吗? 
  我又低声道:“你是在警厅里办事?” 
  对方依旧点点头。黑暗中我觉得他把眼睛向我瞟了一瞟,只是不做声。 
  “喂,你叫什么? 
  “王三。” 
  有回话了,可是不能再简短。我觉得有些不耐。这厮为什么把这副鬼脸对我?他初见我时,显然能说能活,似乎很殷勤,一上车怎么变了?莫非他是来赚我的?但是信上的签字明明是霍桑的笔迹。 
  车行很迅速,车厢震动得厉害。我的眼梢隐约看得出这人有个尖下巴,年纪似乎很轻。因为他的身材不很高大,我并无惧心。我把手在衣袋外面摸一摸,手枪仍安然在袋中。万一有什么不测,有了这防身器具,我也不怕什么。我也曾学过拳术。即使车夫是同党,一共只有两个人,我自度还敌得过他们。 
  我又问:“派出所在哪里? 
  那人好像把嘴向前面努一努,再来一个不开口。 
  我提着喉咙问:“喂,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子装声做哑? 
  “包先生,性急做什么?马上就到了。”他的声调是冷峭的。 
  “到什么地方? 
  “你立刻就可以见到你的朋友。 
  我听他的口气有些蹊跷,忙喝问道:“你领我往哪里去? 
  那人仍只做没有听得,不理会。 
  我感觉到局势的恶化,定定神,把车窗的帘子揭开些。车子正在一条狭路上进行。路旁已没有电灯。月光照见路上的屋宇很稀少。地点已近乎荒僻。唉!我受骗了! 
  我的手插进了衣袋,立刻摸出了手枪。 
  我厉声喝道:“车夫!快停车!” 
  车子没有停,车身加强了颠簸。那车夫似乎不听得,只管挥鞭前进。我知道他们俩果真是同党。 
  我把枪送出了窗外,喝道:“快停车¥要不然,我要开枪了! 
  车子依旧加速地进行。 
  砰! 
  我向空虚开一枪。枪声在静夜中分外响亮。可是车子还不停。 
  那分应的人冷笑道:“朋友!别起劲哩!静坐一会,包管你有个着落。 
  怒火在我的心头炽灼。我就移过枪口,对着那人的胸膛。 
  我又喝道:“‘贼!你快叫他停车1快!要不然。我马上打死你! 
  那人的身子略略向后退些,好似有一二分畏惧。 
  他低声道:“停车就停车,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他把头伸出车窗去。“喂,老八,停车。 
  蹄声一阵子杂乱。车子果真在收煞住。我不等车子停稳,早准开了车厢的门,赶紧跳下来。 
  地点很荒凉,车子停在一条小路上。一边是荒地,一边有几所零落的屋子,但不见灯光。月光恰被云阵掩住了,远望是一片黑漆。 
  怎么办?我已经钻进了匪党的圈养,绳子虽还没有抽紧,我的自由显然已丧失了一半!我步行回去罢?这方法不见得聪明。我记得霍桑常说在危机临头的当儿,只有迎头前进,才可以找出路,退缩保守会走入失败的门。我手里有枪,这个嫌我的匪徒似乎没有,否则他不会不拿出来。那末我索性控制他,强迫他把车子驶回去,到了比较有人迹的所在,再设法对付这两个人。 
  我的计算在时间上原只有十多秒钟。我正准备把枪控制车上的人,那人忽也跟随下车,而且比我先开口。 
  “包先生,你打算怎么样? 
  “把车子开回去!送我回旅馆!”我把枪口对住他。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也好。不过我的同伴们正在等你会谈一谈——” 
  “别多说。把车子调过来。 
  那人果真扬一扬手。车夫便将车子调头。路太窄,调头相当费工夫。我的枪仍小心地瞄着他。那人果真没有武器,我的心安定了些。车子调好了向,停住了。 
  他说:“上车啊。 
  “不,你先上去。 
  他果真点点头,回身上车去。他的左足踏上了车板,突的回过身来,对准我的执枪的右腕上猛力一拳,手枪便砰的落在地上。唉!我大吃一惊,急忙俯身去抬手枪。那人的拳头落在我的头顶上。我忍着痛,放弃了抬枪的企图,举起右手回一拳。拳头击中他的胸口。他站不稳,上身便跌进车厢门里去。我正想再敬他一拳,猛觉得背后的脚步声。那车夫也来助战了。我把身子一旋一蹲,射出右腿,来一个金刚扫地。车夫的个子虽比较结实,可是不中用,给我一扫就好倒。 
  哈!我很高兴,趁着蹲踞的姿势,我又重新抬取坠落的手枪。巧极,一拾即到手。我正待射击,那跌在车门里的人忽从袋里掏出一块白白的手巾,向着我脸上一丢。我顿觉有一种奇异的臭味直刺鼻管。那人又扑在我的身上,按住我脸上的白巾。我觉得头晕目眩,好像脑球中的血管已全数迸裂,我的四肢也突然瘫痪了。当这模模糊糊的时候,还有一种残余的意识;我觉得我自己已经坠入贼党的陷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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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陷阱中 
  我重新张眼的时候,自觉在一间暗瞟的小室里面。我坐在地上,背部靠着什么墙壁,鸭舌帽没有了,袋中也空了。我抬头一瞧,旁边立着一个浑身黑色的人。幽暗的烛光,照见那人血活满面,很可怕。我虽已醒了,仿佛还在梦里,不知道我已到了什么地方,又怎样能到这里。我记得我在车子门口受了那党人的闷药以后,就昏昏沉沉地失掉了知觉。他们怎样摆布我,我完全不知道。但是这血污满面的人,又是什么样人?看起来他似乎还没有恶意。否则他趁我昏迷的时候,尽可结果了我,又何必等我醒过来? 
  那人忽将两手在我的额角上用力摩拳。我料他不致于害我,也不抵抗。其实我这时候四肢软弱,气力还没有回复,要抵抗也不可能。那人替我抚摩了一会,我果然更清醒些,鼻孔中喷得一股霉湿气。 
  “包朗,你觉得怎么样?可清醒些? 
  声浪很熟悉。我吃一惊,仰面一瞧,那人就是我的朋友霍桑! 
  我不觉失声道:“霍桑,是你? 
  “是。”他的声调依旧很镇静。 
  “霍桑,我们在做梦? 
  “不是梦,是现实世界。你摸一摸,地上是方砖,背后是石壁。 
  我走一定神。“这是,什么地方? 
  霍桑低声道:“别高声。这里是监狱。 
  “我们犯了什么法?竟落在监狱里? 
  “这不是法律上的监狱,是匪党们的监狱。我们触犯了党徒,所以被禁在这里。 
  局势已部分地明朗化。我点点头。 
  我又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霍桑也蹲下来。“我先问你。你是被党人骗进来的? 
  我应道:“是。但是我所以受骗,就为了你的亲笔的签署。你不是被他们强迫签名的吗?”我把接信受骗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霍桑道:“我何曾写什么信?信和签名也是他们假造的。 
  “奇怪!他们假造的笔迹怎么能够这样子像? 
  霍桑索性靠在我的旁边,就地坐下来,用手抹抹他的蓬乱的头发。 
  他道:“好。现在你得休息一下,谈谈也可破些寂寞。找告诉你,我离了旅馆,耽搁了一会,便到此地来打探。这局本是一个府基,也可说是匪党的大本营。我初到的时候,自然不敢贸贸然进来。因为我知道党人们今夜要开会议,人数既多,我一个人当然敌不住。当下我探明了地点,便退回去J一直奔到迎福桥相近的派出所里,说明了缘由,要求派几个警士。据那姓都的所长说,他们那里的警士只有六名,而且都有专青,不能当特级差造。我没法,就打电话给杨凡通。他一口应允,约我先来这里看守着,他自己带领警察准一点钟内赶到。不料他党失约,至今还没有半个警上来! 
  我叹气道:“信用二字本来不在这班侦探先生们的脑子里! 
  “我也并不苛责他。不过因此错失了擒贼的机会,实在太可惜。 
  “那末你自己怎么也落进匪党的奸记?” 
  “这不是他们的计谋,是我自投罗网。” 
  “吟,怎么一回事? 
  “我守候了好久,终不见警上到来;预料警士们若从水道赶来,最多一点钟工夫总可到了;谁知我从十一点半打了电话,候到十二点三刻,还不见来。那时党人们会议已久,我怕他们散会通走,失掉这难得的机会,就冒险走近这令。我伏在寺门外面。约摸又过了一刻钟光景,党人们果然一个一个地散会出去。我心里又急又怕,警察们既不来,眼见得那帮党候都要自由自在地漏网了。和他们格斗罢,众寡不敌,非但不能够捕捉,丧失了性命,也徒然没有益处。 
  “一会我看见党人们已渐渐地散尽,只有最后的三个,像是党中的领袖分子,慢慢地踱出专来。我一时忍耐不住,就想拚一拚,上前去捕拿。我冒险取出了手枪,借着月光,对准那最后一人的膀子开一枪——”. 
  “怎么样?打中了没有?”我不由不惊呼起来。 
  霍桑道:“打中的。但那厮很机警,我举枪的时候,他已经瞥见。为了地闪避得快,似乎枪弹只打中了他的左腕。因为他一中了枪,反向我直奔过来,举起他的血腕和我狠斗,可见他没有重伤。” 
  “还有两个呢O"- 
  “自然,那两个人也赶过来相助。我一个敌三个,起初还能对付,不让他fll近身,但是随后又开了几枪,都不曾打中。这是失计的。因此之故,那些已散的党人都听得了枪声赶来。我一个人被大众围住,枪弹也完了,自然抵不住,就反被他们擒住,拥进寺里来,给关在这黑牢里。 
  “唔,险极!你没有伤?” 
  “没有。我的手表给打成粉碎,左手背给划破了些皮,鼻子里也流了些血。手枪也被拿去了。” 
  “他们怎么不伤你的性命?” 
  “我也不知道。那中枪的党人还向我问几句话。我也直说不讳。他对我笑一笑,说:‘你的确有胆量,果然不寻常,不过太不自置了。’他们并不奈何我,把我关锁好了,又出去重新会议。就在那时间,他们大概就设计把你骗进来。” 
  “唉!他们的设计真巧妙,我当时竟绝不怀疑。” 
  “不过你的定力究竟差些,不然也不会这样子容易落网。” 
  我默然不答。平心说一句,我的应变的定力的确不及霍桑。当时我确因过于慌张的缘故,不会细细地辨别。 
  霍桑继续道:“我进来了一点多钟,忽然看见他们将你送进来。那时你的神志不清,我知道你受了克罗仿漠,就替你按摩了一会,你才渐渐地苏醒。”他停一停,立起来,向一扇铁楞的小窗口张一张。“天大概快亮了罢?” 
  我像走出了梦境。我的背仍旧靠在冷而硬的石壁上,头颅还有些痛,脑子也有些胀。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觉得霍桑虽也落进了贼手,但他的那种勇敢冒险的精神也足够令人起敬。 
  我问道:“他们把我们俩关在这里,有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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