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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我的苦难,我的大学 作者:赵美萍-第15部分

小说: 我的苦难,我的大学 作者:赵美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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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听十分惊讶,以往我们也生产过格子产品,但客户从来都没少计算过用料。但当石川先生来到裁剪车间,亲自检查了对格情况,再查验了一下客户的实际来料后,他额头上的汗出来了——如果我没及时发现这个情况,裁剪车间一刀裁下去,到后来才发现面料不够,那时就晚了。如果客户再补进面料的话,不仅面料有可能有色差,还有可能会耽搁交货时间。这些对客户来说,都是致命的问题。
          
      石川先生立即向日本客户发了一份传真,反映面料不够的情况,并将我们的对格排料图也发了一份过去。两小时后,对方有了回音——我们计算错误,请暂停生产。等面料补充完毕,再开刀裁剪。
          
      这一次,我得到了石川先生的表扬。但我并没有过多的欣喜,只觉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做了我该做的。同时也让我明白,无论何时何地,做什么工作,认真——是两个最需要重视的字眼!在我做技术员的四年时间里,〃认真〃两个字像两个忠实的卫兵,时刻监视着我,提防着我,不让我出错,不让我粗心。
          
      渐渐的工作就顺了起来。我几乎每年都是厂里的优秀,还被选举为厂里的团支部书记,经常参加镇上或区里的外来工活动,有时作为外来工代表发言,有时接受表彰,报纸上偶然还能看到我的名字,就这样慢慢的被上海承认了。走在街上,也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最重要的,我逐渐被排斥我的人承认了。我用我的人格征服了曾经敌视我的人,我用我的能力树立了自己的尊严。
          (三十七)
          
      「1997年7月,我离开了洒下我7年青春血汗的服装厂。7年的光阴,就这样一去不回了。我挥挥手,什么也没留下,也什么都没有带走。上海市月浦镇熊田时装有限公司,就这样与我挥手说了再见。27岁的我从头开始。」
          
      时间已经慢慢地滑到了1996年。电脑、网络、伊妹儿等新鲜而陌生的词汇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而我却日复一日地惶恐不安,我连26个英文字母都不认识,如何去接触这些洋玩意?虽然我天天写服装流程工艺单,把字练得像模像样,龙飞凤舞,但是,仅有这些是不够的。我越来越感到知识的匮乏。越来越感到自己慢慢地变成了一口枯井。这也许和自己的文化太低有关,曾经的积累已经被慢慢地消耗掉了,如果不赶紧充实自己,很快就要被飞速发展的时代淘汰了。
          恐慌和忧虑一天比一天更深地钻进我的心里。让我寝食不安。我是个不允许自己落后、不安于现状的人。无论如何,我要把曾经没能读过的书补回来。
          
      我开始到处打听哪里可以报名自学考试。打听了好几所学校,最终选择了复旦大学,报名参加成人自学考试〃新闻专业〃,预计两年内拿下所有课程。我信心十足,一口气把12门课的课本全买了,花了200多块钱,一点都不后悔,我把那一堆沉沉的书抱回住处,一本本翻看,那些《中国通史》《新闻概述》什么的看得我头昏脑胀,但却十分兴奋。我惟一的担心就是,我只读到小学毕业,现在直接读大专,能跟上吗?不过我想任何事情都不能先把困难想在前头的,否则就没有信心了。无论怎样,先做了再说。如果因害怕失败而不做,就连可能的希望都没有了。
          
      第一学期,我一口气报考了四门课。我有信心起码通过两门。但要上班,还要听课,时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每天下午五点半下班之后,我便风风火火地骑车回家,拿上书就往车站赶。一路走一路啃馒头。复旦大学在杨浦区的五角场,我住在宝山区的月浦镇,间距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学校晚上七点半开课,如果顺利,刚好可以赶上听课。晚上九点半下课,坐车回到家,已经11点多了。回家后还要整理笔记,都说自学是靠死记硬背,晚上洗脚时就抓紧时间背书。不知不觉,手里就捧着书睡着了。
          那几个月,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第一次考试,没想到我仅仅过了一门课,是《新闻概述》,考了63分。还有一门课考了59分,没拿到及格证。有个同学为我抱不平:〃评分的老师也真是过分,一分都不帮你拉。〃我很奇怪,是我自己没考好,老师凭什么帮我拉分呢?不过,心里还是十分沮丧,仅一分之差,就要从头再来了。难怪有人说走自学考试的路,简直要脱一层皮。但我依然为自己成功地过了第一门功课而欣慰,毕竟是一个良好开端。即使我每次考试只过一门课,那么一年两次考试就能过两门,12门课我用6年就可以拿下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此时,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海纳百川》栏目的编导陆兰亭老师辗转找到我,邀请我去电台做一期节目。原来,她是从《新民晚报》夏连荣老师那里知道了我的故事的。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做直播节目,心里十分揣揣不安。当我带上耳麦,在直播间里把自己在上海奋斗的故事娓娓道来的时候,导播间的电话响个不停,无数打工仔打工妹打来电话,与我交流打工路上的酸甜苦辣。也是那一次,陆兰亭老师在听到我侃侃而谈、毫不怯场的直播状态后,决定邀请我做《海纳百川》栏目的特邀嘉宾。
          
      从那之后,每个周日上午10点,我的声音便准时出现在了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海纳百川》节目中,与上海三四百万的打工族们倾心交谈,探讨人生。从此我的生活很加忙碌,也更加丰饶了起来。正是做这档节目,使我结识了很多与我一样飞翔在上海的天空下的〃天涯同命鸟们〃,也使我在上海打工族中有了更大的知名度。尤为重要的,是锻炼了我的普通话。
          爱迪生曾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这话用在我身上,竟也那么合适。
          1997年是我人生大转折的一年。我跳槽了。
          
      跳槽的念头从一年前就有了。在服装厂的六七年里,有一年半做流水线车工,一年半做组长,三年技术员。工作中遭遇了太多的惊涛骇浪,巨大的责任感像秤砣一样沉甸甸地坠在心上,不得片刻轻松,日复一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心情让人越来越压抑。
          我一直相信,冥冥中总有因果之说的。
          
      早在1992年左右,我就因给《萌芽》投稿而结识了该杂志编辑沈刚,他帮我修改发表了一首短诗《嫦娥》,此后我们一直断断续续地联系着。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这个地道的上海人十分看得起我,对我不停地鼓励着。他还在一封信中建议我跳槽,说我的文采不错,人也聪明,可以换份更有创造性的工作。他说他有个朋友在闸北区开了家广告公司,如果我愿意,他可以推荐我去做文案。但我却有点犹豫。最大的担心是无法很快适应新的环境。现在的服装公司虽然机械枯燥,收入微薄,但毕竟驾轻就熟啊。
          那段日子一直心情矛盾。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延续到1997年5月。我的第二个三年合同期满了。如果再续签,将又是三年为限。我决定趁此机会跳槽。
          如果正如算命的所说,我命中会有贵人相助的话,那么沈刚毫无疑问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贵人。好机会说来就来,有点让我猝不及防。
          
      后来我才知道,沈刚所说的他朋友的广告公司,其实便是他和一个朋友合伙开的。这家名为〃唐神文化传播公司〃的广告公司,如今已在上海3000多家广告公司里排名前二十几名。
          正是这次跳槽,全然颠覆了我的命运。
          
      当我决定辞职的时候,服装厂的领导才发现我的可贵。对我一向十分器重的潘厂长和石川先生轮流劝我留下,只要我留下来,就会考虑给我加薪,薪水将会突破四位数。并且在厂里给我安排一间宿舍。这个诱惑如果早来三个月,也许我会欣喜若狂,感激不尽。但是现在,它出现得太迟了。
          
      1997年7月,我离开了洒下我7年青春血汗的服装厂。7年的光阴,就这样一去不回了。我挥挥手,什么也没留下,也什么都没有带走。上海市月浦镇熊田时装有限公司,就这样与我挥手说了再见。27岁的我从头开始。
          (三十八)
          「20天不到,达芙妮的鞋跟就磨损掉一块,我花两块钱到鞋摊钉了块皮。我要靠它们载着我走过这个夏天的。」
          
      如果把我到上海后的打工生涯分为几级台阶的话,到上海唐神文化传播公司无疑是第二级台阶。在这级台阶上,我欣赏到了在相对闭塞的服装厂里所看不到的景色。
          
      初到唐神时,沈刚原本想安排我进文案部门的,但我却想到业务部去实习一下。业务部是整个广告公司最辛苦也最富有挑战性的部门。业务员底薪800元,拉到广告后拿百分之十的提成。
          
      从来没想到拉广告是如此艰苦。我的一些同事有的每天抱着上海黄页电话号码碰运气,有的搜集各种报纸上的广告,按图索骥打电话去〃挖墙角〃,有的干脆上街瞎逛,看到某个产品经销店就进去跟人磨嘴皮。据说公司里有个〃元老〃已经连续六个月没拉到一笔广告了,他每天夹着皮包进进出出,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有同事私下对我说:〃如果你在三个月内拉到一笔广告,就已经破本公司纪录了。本公司里最快速度拉到广告的业务员用了三个月零二十天的时间。〃转眼一周过去,我一无所获。心内想着不能辜负沈总的希望,所以越发焦急。
          
      8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月份。我剪掉了长发,短短的发型和当年的郭富城十分相似。我花15元钱买了一只透明的夏装包,花80元买了一双达芙妮打折的凉拖鞋,加上公司配备的一只数字寻呼机,就这样全副武装了起来。每天早晨7点就要出门,然后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赶到位于上海火车站附近的公司上班。即使在车上,也是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路边的广告牌或各种店铺,把电话号码抄下来,到了公司再打电话联络,我甚至连一家东北叉车厂都没放过。一个月下来,两千多米的共和新路上有哪些店铺我都烂熟于心了。
          
      为了尽快拉到广告,我几乎每天都把公司订的报纸抢先翻阅一遍,把广告客户的电话一个个抄下来,然后抱着电话一个个打过去,一开口就说我们公司广告价位比别的广告公司更优惠,设计理念比别的公司更完美,这往往是客户最关心的事。
          
      但并非所有广告客户都很有耐心听我喋喋不休地谈广告的。很多时候,都是被人莫名其妙地吼一顿,然后〃啪〃地被挂断了电话。连续打了十多天电话后,连脸皮也被磨厚了。
          20天不到,达芙妮的鞋跟就磨损掉一块,我花两块钱到鞋摊钉了块皮。我要靠它们载着我走过这个夏天的。
          那时候,我周末继续兼职做着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嘉宾主持,每次可获得报酬100元。每周依然有三个晚上要去复旦大学上夜校。
          我和时间都马不停蹄地奔波着。它是因为使命,我是因为生活。
          
      至今想来,我还是为自己感到骄傲——到公司的第20天时,我终于拉到了第一个广告客户,虽然标的只有1。5万,沈总还是十分欣赏,当月就将原定的三月之内的800元底薪加到1600元。因为我破了公司业务员在最短时间内拉到业务的纪录。
          
      那段日子,我的写作也顺利得无以复加,几乎写一篇发一篇。并且都是省级以上刊物。自从1995年7月以《飞走吧,我的天空从此破碎》的凄美爱情故事冲开《知音》大门后,磅礴之气一发而不可收,在随后的半年之内,我陆续在《知音》、《恋爱·婚姻·家庭》、《知音·海外版》、《人生与伴侣》等杂志上满面开花。其中,还有一篇三万字的中篇小说《走向深渊》,发表在《上海小说》上。这使我在上海的业余撰稿人圈子里多少有了些小小的名气。
          渐渐地,有全国杂志的编辑主动向我约稿了。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从低声下气给杂志投稿,到被编辑主动约稿,其间的转变谈何容易!
          为了学会写纪实稿,我学会了采访。我先是从报纸上找新闻线索,然后按图索骥去联系。没有记者证没关系,我发表过的文章就是最好的佐证。
          
      我把发表过我文章的杂志一本本珍藏了起来。每当感到困惑或感到疲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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