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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10魏书-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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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恭宗始总百揆,浩复与宜都王穆寿辅政事。时又将讨蠕蠕,刘洁复致异议。世祖逾欲讨之,乃召问浩。浩对曰:“往击蠕蠕,师不多日 ,洁等各欲回还。后获其生口,云军还之时,去贼三十里。是洁等之计过矣。夫北土多积雪,至冬时常避寒南徙。若因其时,潜军而出,必与之遇,则可擒获。”世祖以为然。乃分军为四道,诏诸将俱会鹿浑海。期日有定,而洁恨计不用,沮误诸将,无功而还。事在《洁传》。  
  世祖西巡,诏浩与尚书、顺阳公兰延都督行台中外诸军事。世祖至东雍,亲临汾曲,观叛贼薛永宗垒,进军围之。永宗出兵欲战 ,世祖问浩曰:“今日可击不?”浩曰:“永宗未知陛下自来,人心安闲,北风迅疾,宜急击之,须臾必碎。若待明日,恐其见官军盛大,必夜遁走。”世祖从之。永宗溃灭。车驾济河,前驱告贼在渭北。世祖至洛水桥,贼已夜遁。诏问浩曰:“盖吴在长安北九十里。渭北地空,谷草不备。欲渡渭南西行,何如?”浩对曰:“盖吴营去此六十里,贼魁所在。击蛇之法,当须破头,头破则尾岂能复动?宜乘势先击吴。今军往,一日便到。平吴之后,回向长安,亦一日而至。一日之内,未便损伤。愚谓宜从北道。若从南道,则盖吴徐入北山,卒未可平。”世祖不从,乃渡渭南。吴闻世祖至,尽散入北山,果如浩言,军无所克。世祖悔之。后以浩辅东宫之勤,赐缯絮布帛各千段。  
  著作令史太原闵湛、赵郡郄标素谄事浩,乃请立石铭,刊载《国书》,并勒所注《五经》。浩赞成之。恭宗善焉,遂营于天郊东三里 ,方百三十步,用功三百万乃讫。  
  世祖搜于河西,诏浩诣行在所议军事。浩表曰:“昔汉武帝患匈奴强盛,故开凉州五郡,通西域,劝农积谷 ,为灭贼之资,东西迭击。故汉未疲,而匈奴已弊,后遂入朝。昔平凉州,臣愚以为北贼未平,征役不息,可不徙其民,案前世故事,计之长者。若迁民人,则土地空虚,虽有镇戍,适可御边而已,至于大举,军资必乏。陛下以此事阔远,竟不施用。如臣愚意,犹如前议,募徙豪强大家,充实凉土,军举之日,东西齐势,此计之得者。”  
  浩又上《五寅元历》,表曰:“太宗即位元年,敕臣解《急就章》、《孝经》、《论语》、《诗》、《尚书》、《春秋》、《礼记》、《周易》。三年成讫。复诏臣学天文、星历、易式、九宫,无不尽看。至今三十九年,昼夜无废。臣禀性弱劣 ,力不及健妇人,更无余能,是以专心思书,忘寝与食,至乃梦共鬼争义。遂得周公、孔子之要术,始知古人有虚有实,妄语者多,真正者少。自秦始皇烧书之后,经典绝灭。汉高祖以来,世人妄造历术者有十余家,皆不得天道之正,大误四千,小误甚多,不可言尽。臣愍其如此。今遭陛下太平之世,除伪从真,宜改误历,以从天道。是以臣前奏造历,今始成讫。谨以奏呈。唯恩省察,以臣历术宣示中书博士,然后施用。非但时人,天地鬼神知臣得正,可以益国家万世之名,过于三皇、五帝矣。”事在《律历志》。  
  真君十一年六月诛浩,清河崔氏无远近,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皆浩之姻亲,尽夷其族。初 ,郄标等立石铭刊《国记》,浩尽述国事,备而不典。而石铭显在衢路,往来行者咸以为言,事遂闻发。有司按验浩,取秘书郎吏及长历生数百人意状。浩伏受赇,其秘书郎吏已下尽死。  
  浩始弱冠,太原郭逸以女妻之。浩晚成,不曜华采,故时人未知。逸妻王氏,刘义隆镇北将军王种德姊也 ,每奇浩才能,自以为得婿。俄而女亡,王深以伤恨,复以少女继婚。逸及亲属以为不可,王固执与之,逸不能违,遂重结好。浩非毁佛法,而妻郭氏敬好释典,时时读诵。浩怒,取而焚之,捐灰于厕中。及浩幽执,置之槛内,送于城南,使卫士数十人溲其上,呼声嗷嗷,闻于行路。自宰司之被戮辱,未有如浩者,世皆以为报应之验也。初浩构害李顺,基萌已成,夜梦秉火爇顺寝室,火作而顺死,浩与室家群立而观之。俄而顺弟息号哭而出,曰:“此辈,吾贼也!”以戈击之,悉投于河。寤而恶之,以告馆客冯景仁。景仁曰:“此真不善也,非复虚事。夫以火爇人,暴之极也。阶乱兆祸,复己招也。《商书》曰:‘恶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乎?’且兆始恶者有终殃,积不善者无余庆。厉阶成矣,公其图之。”浩曰:“吾方思之”。而不能悛,至是而族。浩既工书,人多托写急就章。从少至老,初不惮劳,所书盖以百数,必称”冯代强”,以示不敢犯国,其谨也如此。浩书体势及其先人,而妙巧不如也。世宝其迹,多裁割缀连以为模楷。  
  浩母卢氏,谌孙女也。浩著《食经叙》曰:“余自少及长,耳目闻见,诸母诸姑所修妇功,无不温习酒食。朝夕养舅姑 ,四时祭祀,虽有功力,不任僮使,常手自亲焉。昔遭丧乱,饥馑仍臻,饘蔬糊口,不能具其物用,十余年间不复备设。先妣虑久废忘,后生无知见,而少不习业书,乃占授为九篇,文辞约举,婉而成章,聪辩强记,皆此类也。亲没之后,值国龙兴之会,平暴除乱,拓定四方。余备位台铉,与参大谋,赏获丰厚,牛羊盖泽,赀累巨万。衣则重锦,食则梁肉。远惟平生,思季路负米之时,不可复得,故序遗文,垂示来世。”  
  始浩与冀州刺史颐、荣阳太守模等年皆相次,浩为长,次模,次颐。三人别祖,而模、颐为亲。浩恃其家世魏晋公卿 ,常侮模、颐。模谓人曰:“桃简正可欺我,何合轻我家周兒也?”浩小名桃简,颐小名周兒。世祖颇闻之,故诛浩时,二家获免。浩既不信佛、道,模深所归向,每虽粪土之中,礼拜形象。浩大笑之,云:“持此头颅不净处跪是胡神也。”  
  史臣曰:崔浩才艺通博,究览天人,政事筹策,时莫之二,此其所以自比于子房也。属太宗为政之秋 ,值世祖经营之日,言听计从,宁廓区夏。遇既隆也,勤亦茂哉。谋虽盖世,威未震主,末途邂逅,遂不自全。岂鸟尽弓藏,民恶其上?将器盈必概,阴害贻祸?何斯人而遭斯酷,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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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二十四 李顺  
  李顺,字德正,赵郡平棘人也。父系,慕容垂散骑侍郎,东武城令 ,治有能名。太祖定中原,以系为平棘令。年老,卒于家。赠宁朔将军、赵郡太守、平棘男。顺博涉经史,有才策,知名于世。神瑞中,中书博士,转中书侍郎。始光初,从征蠕蠕。以筹略之功,拜后军将军,仍赐爵平棘子,加奋威将军。  
  世祖将讨赫连昌,谓崔浩曰:“朕前北征,李顺献策数事,实合经略大谋。今欲使总摄前驱之事,卿以为何如?”浩对曰:“顺智足周务 ,实如圣旨。但臣与之婚姻,深知其行,然性果于去就,不可专委。”世祖乃止。初浩弟娶顺妹,又以弟子娶顺女,虽二门婚媾,而浩颇轻顺,顺又弗之伏也。由是潜相猜忌,故浩毁之。至统万,大破昌军,顺谋功居右,转拜左军将军。后征统万,迁前将军,授之以兵。昌出逆战,顺督勒士众,破其左军。及克统万,世祖赐诸将珍宝杂物,顺固辞,唯取书数千卷。世祖善之。至京论功,以顺为给事黄门侍郎,赐奴婢十五户,帛千匹。又从击赫连定于平凉。三秦平,迁散骑常侍,进爵为侯,加征虏将军,迁四部尚书,甚见宠待。  
  沮渠蒙逊以河西内附,世祖欲精简行人。崔浩曰:“蒙逊称蕃,款著河右,若俾遐域流通,殊荒毕至 ,宜令清德重臣奉诏褒慰,尚书李顺即其人也。”世祖曰:“顺纳言大臣,固不宜先为此使。若蒙逊身执玉帛而朝于朕,复何以加之?”浩曰:“邢贞使吴,亦魏之太常。苟事是宜,无嫌于重。尔日之行,岂吴王入观也。”世祖从之,以顺为太常,策拜蒙逊为太傅、凉王。使还,拜使持节、都督秦雍梁益四州诸军事、宁西将军、开府、长安镇都大将,进爵高平公。未几,复徵为四部尚书,加散骑常侍。  
  延和初,复使凉州,蒙逊遣中兵校郎杨定归白顺曰:“年衰多疹,旧患发动,腰脚不随 ,不堪伏拜。比三五日,消息小差,当相见。”顺曰:“王之年老,朝廷所知。以王祗执臣礼,别有诏旨,岂得自安不见上使也。”蒙逊翌日延顺入,至庭中,而蒙逊箕坐隐几,无动起之状。顺正色大言曰:“不谓此叟无礼乃至于是!今则覆亡之不恤,而敢陵侮天地。魂神逝矣,何用见之?”将握节而出。蒙逊使定归追于庭曰:“太常既雅恕衰疾,传云朝廷有不拜之诏,是以敢自安耳。若太常曰:‘尔拜尔跽,而不祗命。’斯乃小臣之罪矣。”顺益怒曰:“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周王赐胙,命曰:伯舅无下拜。而桓公奉遵臣节,降而拜受。今君虽功高勋厚,未若小白之勤朝廷,虽相崇重,未有不拜之诏。如便偃蹇自大,此乃速祸之道,非图久安之计。若朝廷震怒,遂相吞灭,悔何及哉!”蒙逊曰:“太常规之以古烈,惧之以天威,敢不翘悚,敬听休命。”遂拜伏尽礼。礼毕,蒙逊曰:“夫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朝廷顷来征伐屡克,境宇已博,但当循理此民,亦足兴治。然专务讨击,恐不可常胜。”顺曰:“昔太祖廓定洪基,造有区夏。太宗承统,王业惟新。自圣上临御,志宁四海。是以戎车屡驾,亲冒风霜,灭赫连于三秦,走蠕蠕于漠北。辟土开边,隶首不纪;僵尸截馘, 所在成观。除荡暴虐,存飖黎庶,威震八荒,声被九域。自古以来,用兵之美,未有今日之盛。是以遐方荒俗之氓,莫不翘足抗手,敛衽屈膝。天兵四临,昭德罚罪,何云恃力?夫圣王之用兵也,征南蛮则北狄怨,讨西戎则东夷恨,天子安得己哉?”蒙逊曰:“诚如来言,则凉土之民,亦愿魏帝远至,何为复遽驿告警,不舍昼夜?意君之所言,殆为虚事。”顺曰:“苗民叛帝舜而亲暴君,有扈违后启而从逆主。咸慑逼于近地,牵制于凶威,自古而然,岂独凉民也?”  
  顺既使还,世祖问与蒙逊往复之辞,及蒙逊政教得失。顺曰:“蒙逊专威河右三十许年,经涉艰难,粗识机变 ,又绥集荒陬,远人颇亦畏服。虽不能贻厥孙谋,犹足以终其一世。前岁表许十月送昙无忏,及臣往迎,便乖本意。不忠不信,于是而甚。礼者身之舆,敬者行之本。未有无礼不敬而能久享福禄。以臣观之,不复周矣。”世祖曰:“若如卿言,则效在无远,其子必复袭世,袭世之后,早晚当灭?”顺对曰:“臣略见其子,并非才俊,能保一隅。如闻敦煌太守牧犍,器性粗立,若继蒙逊者必此人也。然比之于父,佥云不逮。殆天所用资圣明也。”世祖曰:“朕今方事于东,末暇营西,如卿所言,三五年间不足为晚。且停前计,以为后图。”既而蒙逊死问至,世祖谓顺曰:“卿言蒙逊死,今则验矣。又言牧犍立,何其妙哉!朕克凉州,亦当不远。”于是赐绢千匹,廊马一乘,进号安西将军。宠待弥厚,政之巨细无所不参。崔浩恶之。  
  顺凡使凉州十有二返,世祖称其能。而蒙逊数与顺游宴,颇有悖慢之言,恐顺东还泄之朝廷,寻以金宝纳顺怀中 ,故蒙逊罪衅得不闻彻。浩知之,密言于世祖,世祖未之信。太延三年,顺复使凉州,及还,世祖曰:“昔与卿密图,期之无远。但以顷年东伐,末遑西顾,荏苒之间,遂及于此。今和龙既平,三方无事,比缮甲治兵,指营河右,扫荡万里,今其时也。卿往复积岁,洞鉴废兴,若朕此年行师,当克以不?”顺对曰:“臣畴日所启,私谓如然。但民劳既久,未获宁息,不可频动,以增劳悴。愿待他年。”世祖从之。五年,议征凉州,顺议以凉州乏水草,不宜远征。与崔浩庭诤。浩固执为宜征。世祖从浩议。及至姑臧,甚丰水草。世祖与恭宗书以言其事,颇衔顺。后谓浩曰:“卿昔所言,今果验矣。”浩曰:“臣之所言,虚实皆如此类。”初,蒙逊有西域沙门昙无谶,微有方术。世祖召顺令蒙逊送之京邑。顺受蒙逊金,听其杀之。世祖克凉州后,闻而嫌顺。凉土既平,诏顺差次群臣,赐以爵位。顺颇受纳,品第不平。凉州人徐桀发其事。浩又毁之,云:“顺昔受牧犍父子重赂,每言凉州无水草,不可行师。及陛下至姑臧,水草丰足。其诈如此,几误国事。不忠若是,反言臣谗之于陛下。”世祖大怒,真君三年遂刑顺于城西。  
  顺死后数年,其从父弟孝伯为世祖知重,居中用事。及浩之诛,世祖怒甚,谓孝伯曰:”卿从兄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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