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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雪驹 作者:冯苓植-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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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言,似只顾痴痴在想。
    我灰心丧气。
    它一动不动。
    似在想!
    在想……
    谁料,就在我和它聊天的次日,雪驹却突然从营地里消失了,整整一天不见踪影。
多亏了我又只顾得呆头呆脑数雁了,更何况那天还有一条更令人震惊的消息转移了我的
注意力。
    索布妲姨妈被王爷先卖掉了……
    据说,是卖给了拥有长长驼队的旅蒙商。温都尔王爷既然当了众王,当然要想把这
盛况空前的那达慕办得更加排场了。要想显示一派繁荣景象,那就必须要有更多的货物。
而日本人早就困乏得自顾不暇,那只有暗中求助于敢于穿越山野的旅蒙商了。好在猪冢
队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笔交易也就顺理成章了。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个旅蒙商除
了要钱之外竟提出还要挑个女奴。说是沿途为他洗个衣服做个饭,但却偏偏要在王府奴
婢里亲自挑。要中年的,说会伺候。要好看的,说要拿得出手。色迷迷的,整个儿一个
不怀好意的老色鬼。王爷也借此狠狠敲了他一笔钱财,就不该索布妲姨妈祸从天降了。
    消息传来,我能暂时不忘记雪驹吗?
    刚刚失掉了女儿,自己又要被卖到山南。姨妈啊!我永远和蔼可亲的姨妈……我哭
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扑去找塔拉巴特尔。我知道,那旅蒙商的驼队必经过峡谷,必
穿过大山,才能到达山南那“国统区”。我要求塔拉巴特尔来个半道打劫,跃出丛莽一
定要把索布妲姨妈救出来!
    塔拉巴特尔闻听朗朗大笑了……
    “半道打劫?”他说,“你小子是真想让大伙儿当一次‘响马’啊!”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急不择言。
    “就这一次?”他盯着我。
    “对!对!”我带着哭音喊了,“姨妈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最疼我最疼我的人!
再没得说了,好,就是好!为她当一次‘响马’,值得!值得!真值得!”
    “是真值得?”他似在逗我。
    “是!是!”我却挺较真。
    “那好!”谁料塔拉巴特尔竟拍案而定了,“为了你这份儿孝心,今儿个咱们就当
一次这‘响马’!”
    “真的?”我欢呼了。
    这实在是令人困惑不解的一天!听单巴说,这几天头儿一直心情不好,总是一个人
闷闷不乐来回踱着步。据猜测,好像也是为了这日益临近的那达慕盛会。坐视不管吧,
明显地中了敌人的诡计。小日本要的就是这种“大东亚共荣圈”的歌舞升平,为的就是
给自己的侵略罪行涂脂抹粉。你说动手打吧,也明显地正中了敌人的下怀。且不说参加
的绝大多数是草原牧人,更何况还会被加上抗日健儿破坏蒙古民俗民风的恶名。更为重
要的还在于,猪冢队长这步棋的背后还暗藏着哪些更大的阴谋?为此,塔拉巴特尔已经
沉思不语两三天了。而我这冒失地一提“半道打劫”,竟引得他突然豪放地朗朗大笑起
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令人困惑不解的好像还在后头呢……
    果然这天下午顺利“打劫”回来了。没见到驼队,只远远望到了索布妲姨妈,还有
一个不卑不亢的糟老头子。和你说吧!那模样就像多年后电影里出现的抠门老财土地主。
但这回把守得可比那回大玛力嘎严多了。除了几位重要的头头儿,老远老远就不让人靠
近了。即使我再喊再叫,也无法接触到我日夜思念的姨妈。更奇怪的是,她也仿佛忘了
我就在这丛莽之中,竟只顾恭顺地跟着那糟老头子走进了那顶隐蔽着的蒙古包。好像被
卖了就卖了,还很心甘情愿似的。
    姨妈!你怎么忍心抛下珊丹?
    “完了!完了!”就连单巴这小子也大发议论了,“女人啊,一着男人的边儿就完
了!”
    “谁说的?”我不满了。
    “大伙儿呗!”这家伙回答得倒挺认真,“伙计们没事总闲聊,还说这叫、叫、叫
什么柔情似水……”
    “你放屁!”我大喊了。
    “没呀!”还满不在乎,“瞧瞧那模样,瞅着个糟老头子就像瞅着一朵花!”
    “你胡说!”我想着反驳。
    “那你说呢?”这家伙也真给机会。
    “这儿、这儿,”我终于找到理由了,“肯定是因为见到塔拉巴特尔,知道自己不
会被卖掉了!她才不愿对那糟老头子发狠呢,吓成一堆奶豆腐渣还得去偿命!”
    “瞎掰!走着瞧!”他竟嗤之以鼻。
    “瞧就瞧!”我也针锋相对。
    但时间拖得越长,就越证明我有可能输了。这本来是件三下五除二的事,谁料竟久
久不见动静。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啊!索布妲姨妈本该在喊、在叫、在哭述、在反抗,
但令人失望的是没有。远远地望去,那丛莽隐蔽着的破毡包显得挺神秘的。
    难道真的是“柔情似水”了吗?
    困惑,困惑,我更困惑不解了!但事情发展往往不仅就此而了。正当我再次为珊丹
暗暗叫屈和悲哀的时候,却听得蒙古包里出人意料地传出话来:带日本兵平田!和解救
姨妈毫不沾边儿,这又是在节外生枝地干什么?但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这个被
一直藏在后山洞的小日本鬼子被带上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稀罕物”
    倒也稀松平常。大约十八九岁,还戴着一副白边眼镜。大概是以为架出山洞就得挨
枪毙,竟吓得走着就尿了裤子。看来那把军刀是白拿了。武士道精神只顶个屁!听单巴
说,自从猪冢队长拒绝了换人之后,塔拉巴特尔就把这小鬼子改派了其他用场。还是和
这次那达慕盛会有关!只要猪冢敢搞这个“共荣”,就决心把这个小日本宰了高挂在王
府门前的旗杆上!就是没有别的法子,也得这样杀鸡给猴看看!为此,在塔拉巴特尔久
久沉思的同时,下令对山洞看管得更严了。
    而在解救姨妈的当头拉出他干什么?
    困惑,困惑,更加困惑不解了!但更大的困惑似还在后头。又过了不久,终于看到
塔拉巴特尔出来了。目光炯炯,表情似豁然开朗起来。但就不该没有救下姨妈,却反而
似在亲自送她跟着那糟老头子走。大方得出奇,还好像把那小日本也当礼物相送了,让
他也跟着旅蒙商的驼队一起往南走。瞧!为了让这个小鬼子放心,塔拉巴特尔竟当众折
断了那把猪冢送来的剖腹刀!
    但令人伤心的还是索布妲姨妈……
    她是想到了我,而且慌慌忙忙地就找到了我。一把就把我紧紧地揽在了怀里,还大
滴大滴的热泪淌着。亲不够,吻不够,似有千言万语急着要说。但刚等那糟老头子催了
一句:走吧!还要赶路呢……她便又对我置之不顾了,跟着就走,仅仅就给我留下了一
句半话:一定听塔拉巴特尔大叔的!姨妈很快就回来……走了!不久便消失在山野恶煞
煞的草莽之中。
    远方只飘来悠扬的驼铃声……
    我痴了,呆了,只顾傻乎乎地站着。要知道,索布妲姨妈今天这意外的举动,也只
能够使我目瞪口呆。草原上的人们大多是鄙弃旅蒙商的,她今天却偏偏跟着走了。老年
间有多少关于他们狡猾欺诈牧人的故事?她竟然好像都忘却了。日本人来了,旅蒙商似
乎也销声匿迹了。人们似乎又想起了他们的好处,但打交道却完完全全是另一码事。姨
妈呀姨妈!你不该跟着这最后一个旅蒙商抛下珊丹走了。
    哀怨!心里激荡着一股困惑的哀怨之情……
    “伙计!”谁料单巴竟又跑过来说,“看来是你赢了,我输了!”
    “别挖苦人!”我喊。
    “挖苦?”这小子却反问,“干吗挖苦?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为什么?”我又慌着不耻下问了。
    “为什么?”这家伙摸着秃脑袋说,“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塔拉巴特尔高兴了呗!”
    “他高兴你就算输了?”我有点失望。
    “那是!”这小子竟也供认不讳,“这可是件大事情!头儿高兴了,伙计们准跟着
高兴!没主意高兴不起来,高兴起来准有了主意!”
    “那‘柔情似水’呢?”我还在问。
    “糊涂!”这家伙竞斥责起了我,“什么什么‘柔情似水’?伙计们还聊天总说
‘意志如钢’呢!”
    “可我姨妈她?”我吞吞吐吐地说。
    “别提这个!”当即被这小子拒绝了,“你呀!干吗总提些婆婆妈妈的娘儿们事
情!”
    “这儿……”我更恍惚了。
    也难怪!多少年之后我才知道,这抠门老财土地主似的老旅蒙商,竟是个肩负着特
殊使命的地下工作者。塔拉巴特尔在苦苦沉思中正巴不得多听些指点呢,我这一哭求
“打劫”正好给他找了个借口。果然,相见很快便使塔拉巴特尔豁然开朗了,竟破例愿
把日本俘虏交给山南“国统区”。别小看这件事,它对后来破敌人的阴谋,以至温都尔
王爷的未来,都有着一定的影响。难怪过了不久,单巴这小子的嘴里就又多了个新名词:
统一战线……至于说到“买”姨妈,当然也纯属上级交给的一项特殊任务。暴风雨前夕,
她将带回重要指示!
    但当时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驼铃渐渐地再也听不到了,索布妲姨妈也仿佛永远永远消失了。只为我留下一片空
旷,眼前似乎越来越迷惘起来。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刹那间竟使我觉得是那么孤孤单单。
我好像忘记了丛莽中还有众多好汉,却猛地想起雪驹已经好久好久不见了。
    雪驹!雪驹!我的雪驹……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回音!回音!却始终不见它那洁白的身影。这是再次相逢后
从未出现过的事,顿时使我忐忑不安起来。雪驹!雪驹!索布妲姨妈抛下了珊丹,难道
你也背叛了我吗?
    沉默的荒野,拒不回答……
    天已渐晚,我更惶然,但却再不敢重蹈上次私自出走的覆辙了。焦急!焦急!还只
有焦急!多亏了单巴也接受了上次的教训,及时地又把我拉回了众好汉的身边。
    野性的篝火又点燃了……
    熊熊的烈焰跃荡着、升腾着,似像给健儿们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辉。他们似都在为头
儿的豁然开朗欢笑着,一个个都在祖胸露臂地大发着议论。其情,其景,竟颇像我多年
后看到的一幅列宾的油画《查什波克人致苏丹的讥笑复信》。只不过丛莽好汉议论嘲讽
的是日本人操纵的这次那达慕大会。好像已经初步有了什么主意了,人们又在叹息着缺
枪、缺弹药,还有缺马……不知为什么,这使我突然想到了阿爸曾放过的马群。多可惜!
白白地消失在原始的草莽中了……但由此也引起了我更惶然地想到了雪驹。马!我的马!
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我不由得暗暗吸泣起来。
    蓦地,远方似有什么在嘶鸣……
    马!是马!我的雪驹……顿时,我触电般地蹦了起来,泪水禁不住流下了。再一望,
果然是雪驹在火光的辉映下归来了。还带着几十匹马,阿爸曾放牧过的家马,一匹匹紧
紧簇拥在它的四周。塔拉巴特尔为此竟失声惊呼了:神马!简直是一匹神马!你这是在
雪中送炭啊……说着,又从人群外找到了我,把我紧紧地揽在怀内,激动地说:敖特纳
森!一定是你的主意……雪驹咴咴地叫着,似在点头肯定。刹那间丛莽沸腾了,好汉们
欢呼着把我托举了起来,一次又一次地向半空抛着高。很显然,我在大伙儿心目中成了
个有情有义的孩子,成了一个解危济困的小英雄!
    但我却在一直感到惊诧……
    难道雪驹真是一匹有说头的神马吗?要知道,我和它失踪前说的悄悄话纯属无奈之
举。仅仅是一种幼稚的发泄,并不期望一匹马能够解决。它懂得什么是“进退两难”吗?
它懂得什么是“大恩未报”吗?就连我自己也只是一种朦胧的感觉,尚且说不明道不清
呢!为难,只是知道在困惑中为难!谁料,雪驹不但似乎全听懂了,而且对我根本没辙
的“大恩未报”竟有了想法。这不,几十匹家马带回到好汉身旁,完全可以让我对塔拉
巴特尔有个交代了。更应该提到的是,它这似乎还强忍着难忍的悲痛。须知它最怕再见
到野马群,那会使它撕心裂肺地又想到黑色锦缎似的小野马。而唤回流落的家马,却必
须重返故地……雪驹到底是怎么弄懂了我的心思?是猜测?是灵性?还是碰巧偶合?至
今对于我来说仍是个永远难解之谜。
    但不管怎样,“大恩”总算可报了……
    随后草原上传来的消息,绝大多数都是有关那达慕盛会的。好像在大玛力嘎“以蒙
治蒙”的蛊惑下,也不乏个别的一时上当受骗者。也难怪!猪冢队长和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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