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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十月 2006年第06期-第37部分

小说: 十月 2006年第0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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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里也只有一两个能到这里。 
  阿小眨眨眼,仿佛对自己得此好运的现实没有认清。少年着急地搡了他一下,说,我已经在前面排好队了。说着他把手里一直攥着的一张卡片拿到阿小鼻子底下。 
  你知道吗,等我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卡片上是张陌生的面孔。跟这里的人一样,头发是卷曲的油油的栗子色,皮肤煞白煞白,而眼睛是灰蓝色的,深深地窝下去,是跟眼前的这个少年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见阿小还是对着照片眨眼睛,少年着急地说,看不出来吧,将来我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这里每个人都要做这样的手术。你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样子,你看你看,这样子是这里面最最好看的。 
  每个人都要变吗?阿小的身上一下子出了冷汗。 
  当然。所以说这里不错啊。你看,少年用手指指旁边面带着微笑走动的人,到那时我们全都跟他们一样了。 
  阿小皱起眉头,又问,那我还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少年指指自己脖颈的喉结处说,当然听不懂了,他们在我这里安一个小片片,出来后我就可以说他们那种话了。不过,也许我还能说以前的这种话。谁知道呢? 
  你以前是哪里来的呢?阿小问他。 
  不知道,我只记得上车之后的事情。 
  那你见过我们P镇的人吗?二娃?三皮?还有春旺? 
  没有没有。少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开始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 
  阿小心里面有点难过,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够找到二娃叔。二娃叔的走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阿小还没有出生。父亲给他看过二娃叔的一张照片,是二娃上车前到镇上的照相馆照下的。父亲曾经想过让阿小带着这张照片上车,但想了想还是又将它放了起来。毕竟二娃在这个家族里只剩下这张照片可以追忆了。 
  这时,一个金发的中年男人过来叫少年。少年站起身来时,又拿着那张照片在阿小眼前晃晃说,看好这个样子,出来后我来找你,不要忘了哦。 
  少年走后,阿小打了个寒噤。他突然觉得累极了,仿佛走了那么远的路。积起来的累此刻一下子灌到了两条腿上,而且大脑也开始运转不起来。他不由得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马上有一个人站到他跟前,也是那些红红黄黄的头发,身上散着浓郁的香味。他用生硬的语调说,孩子,你是不是忘了用药了?不容阿小说话,他拉起阿小走到墙边,在阿小当初见过的铁筒着停下,不用他说,阿小就知道用这里流出的几滴液体抹在脑门上。 
  做完这些,那人满意地点点头,放开阿小到一边去了。 
  果然管用,现在的阿小又跟早晨刚起床时一样精神饱满了。 
  阿小又往前走,他知道,在这个车上,往前走总是没错的。走出这个房间,又能看到一扇接一扇的门,泛着橙色的柔光。前边稀稀拉拉有几个人也在不紧不慢地走着。阿小跟着他们,不知道前面还能碰到什么。 
  前面的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阿小记得跟前的一个人好像是突然闪进一道门。阿小正犹豫着是不是还该这么着走下去,一道门在他前面开了,仿佛是被人推了一把,阿小一只脚踏了进去。 
  “你是来咨询的吧?”坐在桌前的那个人问他,还是面带微笑的样子。 
  阿小含糊地答应着。 
  那个人突然站起身,用手捏了捏阿小的脸皮。坐下后,他在自己的桌子上摆弄了一会儿,阿小面前的一个机器上出现了一张面孔。是个浅色头发的年轻人,脸上还能看出淡淡的雀斑。跟这里的人一样,都不是黑色的眼睛。 
  你来选选看吧。那个人又说。 
  一张接一张的面孔出现在这个机器上。阿小看得有些眼花。这些面孔的吸引力消散了最初的慌乱。阿小镇定地选了一张自己最喜欢的面孔,是一张黑头发黑眼睛的,虽然高鼻深目,却看着似曾相识。 
  好的,眼力不错。那个人又赞赏他。然后他从另外一个机器里抽出一张卡片交给阿小。正是刚才阿小选中的那张脸。 
  “再仔细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还可以回来找我改。” 
  阿小胡乱地点着头,嘴里哼哈着出了门。 
  出门向右拐,第三个房间。他知道自己还得在那里度过一个时刻,才可能变成卡片上的模样。拐过去后,阿小伸长脖子瞅了瞅,看见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在那里踱步。 
  阿小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这张脸,油腻腻的。他才想起自己不知多少天没洗过脸了,并且,也有多少天没照过镜子了。 
  究竟是多少天呢,阿小算不来。这里看不出黑夜与白天,灯光或是惨白或是昏黄,现在又是这样明亮得宛如黄昏时的晚霞。 
  这列车到哪里才是尽头,阿小不敢问也不敢想,反正是不指望能找到二娃叔。谁都没见过谁,只有脑子里一张模糊的少年的面孔。阿小的鼻子有些发酸。他很想找个镜子好好照一下,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或者也像二娃叔那样照个照片,留在身上。如果真的改变了模样,P镇再上来的人从哪里认出他就是阿小呢?姐姐棉花终究也会过来的,如果见到他完全变了模样,怎么能相信那张脸面就是她的弟弟呢? 
  也许这里照一张相就像刚才出一张卡片容易吧。阿小想到这里,开始往回走,他要回到刚才的那间屋子,跟那个人说说自己的这点请求。 
  往回一走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一模一样的白色的门挨个排列,哪一个才是刚才去过的房间呢? 
  不过阿小已没有多少恐惧,他觉得这里的人虽然长相怪异,却个个和颜悦色,行事礼貌。 
  阿小随便推开一道门,里面倒也是暖和的橙色光亮。一个男子盘腿坐在房子中间,嘴里念念有词,阿小一句也听不懂。 
  阿小关上门想走,那个人叫住阿小,冲着阿小拍拍身旁的地方,示意阿小坐过去。 
  阿小坐在他身边,也像他那样费力地盘好双腿。那个人摸了摸阿小的脑袋。 
  阿小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爱摸他的脑袋。他的手在阿小脖颈那里停顿住。 
  “你来自P镇?”他说出了阿小能听懂的话。 
  阿小转脸看他,认真地点点头。阿小忽然想起母亲告诉过他,P镇出生的人脖颈处都有一粒玉米粒大小的痦子,十岁一过,上面还会齐齐地长出三根毛发。 
  阿小的心忽然一下子热起来,他睁大了眼睛看这人,希望能看出一点什么,这人却扭过头去,拉起阿小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阿小在同样的位置,摸到了同样大小的一粒痦子,并且看到了均匀分布的三根直硬的毛发。 
  阿小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下来了。他明白面前这张红发灰眼睛的面孔也曾经在P镇生活过,也许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你是二娃?阿小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人又郑重地盘腿坐好,说,不,我也一直没见过二娃。 
  我记得我们一同在站台等了三个多月,第四个月上的一场大雪里,我跟二娃一起上了车。上车后就找不见他了,别的人我也没见过。二娃可能在我们的前面,也可能在我们的后面。那人停顿了一下又说,也可能已经不在这个车上。 
  接着他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叹了口气,又摸了摸阿小颈后的痦子,问,你拿到卡片了吗? 
  拿到了,阿小从口袋里掏出卡片给他看。 
  那人只是马虎地扫了一眼,旋即将视线移开。 
  阿小把自己想照张相的愿望告诉他,问他在哪里可以照。 
  “你上车前没在P镇照过相吗?”那人惊异地问,“我们那时候都由镇长领着在全镇最好的照相馆里一人照了一张。” 
  “至于这里能不能照相,”他停顿了一下,干脆地说,“这样吧,不如我给你画一张。”他说着站起身,将阿小摆弄端正,开始在纸上一下一下地画起来。阿小坐得脖子都酸了。他才面带得意地将这张纸交给阿小。 
  纸上的人让阿小觉得陌生又熟悉,毕竟这么久没照镜子了,自己眉目间的细微处在记忆里已经模糊,阿小眼巴巴地瞧着他,像瞧着自家的一个兄弟。 
  阿小还是很高兴。他要过那人的笔,在画像旁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谢过了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同乡,走了出来。 
  揣着这张画像,阿小的心里舒服多了。他回到那几个看上去烦躁不安的人跟前,不时地掏出这张画像看上两眼。 
  前面稀散排着队的人来回踱着步,谁也不和谁交谈,都像是低着头在思考什么问题。 
  阿小不知道轮到自己还要等多久。 
  这时阿小发现自己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意袭上来。他刚想站起身来抹点那些让人不困不乏的液体。但他旋即发现自己对这个哈欠无比留恋,身体里的这点困意让他轻飘起来。我得好好睡个觉。阿小这样迷糊地思考着。 
  就在他眼皮快要合上的时候,脑子里忽然一下子清晰明亮起来,那么多的熟悉面孔闪进 
来,有父亲母亲、姐姐棉花,还有一同玩过的小伙伴。尤其是家里的灶房里从来没断过的烤麦子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钻。姐姐棉花好像就在他跟前,手上带着好闻的雪花膏味。就连母亲也从灶房里端出了汪着一层红油撒着绿色韭菜叶子的羊肉揪面,摆在堂屋饭桌上的还有一碗麻油淋好的腌酸菜。阿小觉得自己的口水已经出来了。 
  激灵一下,阿小睁开眼睛,扫了一下四周,觉得这里闷得要死。他的鼻孔里还有刚才闻到的香味。 
  阿小解开扣子,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拿出春旺给他的那粒牛黄般大小的药丸。想家的时候咬一口,他清楚地记得春旺说过的话。 
  阿小小心地咬下一点点,浑身像通了电一样麻酥酥的。阿小闭上眼睛就看到了自己家的院子。他走到院子里对着正低头搓玉米的母亲说,妈,我回来了。 
  母亲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阿小就继续往屋里走,堂屋里还是老样子,有只芦花鸡跟着阿小进了堂屋,并且在堂屋的地上留下一小摊白色的鸡屎。阿小的母亲呵斥着那只闯进堂屋的芦花鸡,拿着一个搓了一半的玉米走进堂屋,挥动胳膊,将芦花鸡赶到了院子里。 
  棉花,棉花,母亲大声地叫着。 
  姐姐棉花在里屋应承着,一边编着辫子一边从里屋出来。阿小又闻到棉花常带着的那种淡淡雪花膏的香味。他小声叫着,姐,姐。棉花还是没有听到,自顾自走到院子里,将那只鸡赶回鸡窝里,撒了一把玉米,又编着辫子回到灶房里。她掀开锅盖,阿小闻到了略带着煳味的大米稀饭。他看见棉花一下子盛了三碗。 
  阿小刚要走过去,面前的景象一下子消失了。阿小睁开眼,面前还是那些不安地踱步的人们,依然一声不响地走来走去。 
  阿小没有多想,他拿起手里的那粒药,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阿小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等他察觉的时候,手里的这粒药丸已经一点都不剩了。 
  说是药丸,其实一点都不苦。阿小带着嘴里这股淡淡的水果味,被闪电那样的东西一晃,又站到了自家院子里。 
  清冽的初冬的空气直往鼻孔里钻。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听见父亲正在屋里跟母亲说话。父亲说,要不明天集上,我把羊卖了,凑起来的钱也够棉花上车了。 
  母亲说,再等等吧,也不在乎这几个月。 
  阿小刚要冲进屋,就听见身后的院子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接着阿小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大声喊出来:阿小!! 
   
  '作者简介'平原,女,生于1970年,1999年开始小说创作,曾用笔名木妮。现在银川某报社供职。 
  责任编辑 陈东捷 
被子弹击中的枪
      张九鹏 
    奥古失踪的消息是萨珊告诉我的。 
  昨天,萨珊在她妹妹萨满家里待到很晚才回来。一进门,萨珊说,奥古失踪了。失踪?奥古?你是说……怎么会呢?看着萨珊一脸疲倦地躺在沙发上的样子,我觉得萨珊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从萨珊嘴中得知了以下关于奥古的消息。 
  三天前,晚上七点左右,奥古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出门了。萨满问奥古干吗去?奥古说,去见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萨满就再没问什么。到了夜里,奥古还没有回家,萨满就给奥古拨手机,奥古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萨满觉着有些反常,因为奥古从不关机,奥古的业务多,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是调成振动的,生怕错过挣钱的机会。萨满又给奥古的那些小兄弟们打电话。他们都说没见过奥古。连续三天,奥古的手机就像沉到海底一般,奥古也没往家中打过一个电话。萨满的电话惊动了几乎所有认识奥古的人,这两天,来萨满家找奥古的人越来越多,奥古失踪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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