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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妖孽神仙一念间 作者:张迷经-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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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间真有所谓的道理,那我想我和魔昂是理亏的。但我的舌头却兀自反驳起苍耳,和他比起了罪过——“你的遗情散害那么多魔人与鸟兽昏迷,被救过来的只是少数,天知道就那么一直昏迷至死的有多少,更别说因此而发生的饥荒。”
苍耳挑起眉毛撇撇嘴,饶有兴致地说:“你是被大水洗过脑子了?过去跟你师父只学会了动手,现在居然也会动口了。我倒是要跟你好好辩一辩。”说着,他停住脚,理了理破烂的袖口,做出要论的架势。
然而我还一心赶去海边,自然没有停。
苍耳就面向我倒着走,一边退一边念叨:“我的遗情散,那只对异恋有用。在魔人国,异恋可是禁忌呐,我帮着肃清犯禁的魔人,那叫功德。而你的魔昂呢,他引发的大水可没长眼睛,见到谁都淹。”
我没有回应。
苍耳接着说:“还有更严重的呢。大海本来是水的归宿,千万年来如此。但魔昂挖垮了那么多座岛来填海,被挤出来的水该盛放在哪?如今洪水都流转到了魔人国,在群山之间兜圈。总有一天,它们会再次回来,到时又将是一场大洪水。如此反复,根本停不下来。”
对于苍耳刚刚说的禁忌之论,我不以为意。对于神仙来说,妖魔是禁忌。对于禁欲者来说,异恋者是禁忌。这不过是一派的自以为是罢了。说不定某一天,禁忌就会变成推崇。但是,苍耳说的洪水反复,却被我听到了心里。
见我没有回击之力,苍耳得意了。我问他有没有治水的办法,他却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法子总归会有的。”
来到海边时,浩荡的水面让我陌生。上次离开时,海边的庭院还能在水面露出房顶,如今是彻底不见了。开阔的海面吞没掉大片树林,我已经找不到过去的多少痕迹。
苍耳踩进水里一脚,被冷水侵得一哆嗦。他劝我别去海中白费力气,我自然没听,跟他淡淡道了别。
游在水中,口鼻都充斥着腥咸的味道。小时候,海水很淡,与河水无异。如今,想是魔人国与仙人国两处的海流有了沟通,不知道魔人国的咸海是否因此淡了些。
我只依稀记得巨岛的所在。从前游往都是从双火的岛上出发,此番从岸上出发,只有一个大概的方位。潜行中,但凡遇到一座沉岛,我就会近前仔细看看。偶尔找到一座磅礴的,便误以为是,但再往前游一游,又会遇到一座更大的。直到来至一处完全陌生的水下群岛。本来还抱有的一点儿侥幸终于殆尽。我想我是迷了方向,不如先去找双火那座岛,然后再照搬旧路,说不定更可靠。
然而,就在我打算离开群岛时,却在沙石中看到一块明亮的铁片,似从仙兵铠甲上掉落的碎屑。很快又找到一块,还见到了一颗颅骨。我恍然明白,这哪里是群岛啊,分明就是那一座举世无双的巨岛垮塌而成。只是当时,我对于它的巨大并没有具象,根本没料到它能分裂出这众星般的群岛,占据千百里海域。而且它垮而不倾,每座小岛上的草木都依然向上。
我在群岛间游窜数日,找到一些零碎的骨头,却都像是仙兵的。我偏执地以为,如果我见到魔昂的骨头,必定能一眼认出来。
一天,我浮在水面上休憩时,遇到了双火与花卫一行。他们没有游水,而是乘着一条被双火叫做“舟”的东西,打算搬迁到陆地上。
听说我在找魔昂,魔兰凄然而叹,她说自己在那场大水中就有过不好的预感。双火和嘎达则引咎自责没能帮上忙,我劝他们时,花卫怀中的孩子哭闹着醒来。
花卫一边拍孩子,一边跟我说:“他就在那场大水来临时出生的。”
“那不如就叫昂吧,”双火一拍脑袋,“这也算微微报答老大带我们来仙人国的恩情。”
花卫皱皱眉,问魔兰:“这妥吗?管这么小的孩子叫昂,魔昂若有知怕是会生气吧。”
魔兰不禁要仔细想想。我赶紧摆摆手,谢绝了双火的好意。
双火暂且作罢,但仍在想名字的事情,嘀咕道:“昂听起来多有气势,仿佛能把塌下的天给撑起来。如果不叫昂,那叫什么好呢?”
魔兰开导他说:“你叫双火,不如就给孩子叫炎,以后让他知道魔昂是谁就够了。”
我也觉得“炎”这名字贴切,任谁一听就知道他是双火的后代了。
双火劝我和他们一起上岸,但我找到魔昂之前不甘离开这片海。于是他们留给我一把铁锹,乘舟继续向岸边航行。
我用铁锹从群岛的中央开始挖。这一方海底坚硬得跟铁锹差不多,挖起来快不得。
秋意渐尽,海水中寒意凛冽,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冷,甚至下了一场雪。我漂在海面上,看着纷扬的雪花落在水中引起繁复的涟漪,一瞬间想起魔昂走的那天,海上飘着纸做的雪。
当晚,我竟然梦到了那个剪纸的婆婆。梦中,她坐在一只无官大鹏鸟的背上,一捧一捧抛下纸雪花。大鹏鸟飞过之处,幽幽水面变成了茫茫冰原。可是,这并非是陷害魔昂那次的重现,因为我看到冰原上走着白面魔人一行。醒来时,觉得梦境奇怪,难道是昭示着大水已经在魔人国被冻成了冰原?
经过一冬,我挖出许多零碎的骨头,其中有鱼骨,而我认识的那条少年大鱼也托了一个梦给我。梦中,它的样子依然稚气未脱,它说:“我已经见到了我爷爷的爷爷,还有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听他们说起很多和你家祖辈的事情。可是,我越听越迷糊,都分不清到底是谁亏欠谁了。”它一字一顿摇晃着鱼头的样子,让我在梦中笑着醒来。如今海中依旧有许多游鱼,却再没有谁会和我这般说话了。
春意渐深时,我挖出一块明黄色的骨头,在水中都能闻到它淡淡的松脂味道。它是师父身上的。师父遗留给我的梦,是我小时候一次和他去仙都的归途。
梦中,他把我大头朝下靠着土墙而放,让我肃清耳根忘却在仙都听到的关于他的坏话。在我正立过来头晕眼花之际,他突然把手伸到我面前,展开的手掌里有一颗明亮的琥珀,琥珀里是一只莹白的大狗。师父吹着花白的胡子说:“给你揣着玩。”
我是被白云犬蹭醒的,它黑黑的眼珠里带着恐惧,似乎它也做了同样的梦,只不过梦里它被一团松脂困住了。
我把鱼骨和师父的骨头大概凑齐时,已经到了夏天。在那场海啸里死去的生灵都托了梦给我,唯独魔昂没有。
我期待着魔昂的梦,却又怕梦到。因为在心中最最薄弱的一处,我还存留着一份魔昂没死的侥幸。当初岛基所在的一带,已经被我挖遍,却仍没见到魔昂的遗骨,要么就是他的遗骨已经被混杂在我归为仙兵的那一堆之中。
经过半年的挖掘,铁锹早已卷刃,我上了一次岸。
如今,双火他们都住在仙都,挑了一片地势较高的院落。苍耳独居一宅,我去问他用什么法子能辨别血亲的遗骨,他让我把自己的血逐个滴到骨头上,哪块骨头如果能渗进我的血,哪块骨头就是魔昂的。白云犬听了汪汪叫,似乎在说它用鼻子就可以的。
我从苍耳宅子出来时,遇到了一群魔人娃娃,听到他们吵着说要比力气。我走过去看时,两个男娃娃已经扭打在一起,两对短胳膊架在一块,四只小腿互相踢来踢去。夕阳洒在他们身上,冒汗的额头泛着亮闪闪的金光。
我坐在边上,问身旁的小娃娃他们为什么比力气。小娃娃奶声奶气地说:“就是为了争这个啦。”他说着把一颗亮晶晶的东西举到我眼前。那是一颗琥珀,里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呆呆地拿过它,对着夕阳的光芒看,里面的魔昂闭着眼。
比力气的最后一轮结束了,输掉的娃娃在哭,胜出的娃娃来找我要琥珀。我却把琥珀攥进了掌心里,这是师父送给我的,他一定是在海岛垮塌的瞬间把魔昂包裹进去。我站起身想走,但小娃娃们挥舞着拳头已经把我包围,有两个分别拖住了我的大腿,叫嚷着琥珀是他们在海边捡到的。
当苍耳出门把小娃娃轰走时,我的腿已经被他们撞得没法动,白云犬的身上也印满了灰突突的脚印。
苍耳责备我怎么不知道跑,我却咧开嘴笑了。黎明时,我把熬制一晚的还原如初液涂抹在琥珀上,坐在一旁开心地等待。双火他们都赶了过来,陪我等到黄昏,却没见到琥珀有丝毫变化。
难道是我记错了配方,还是熬制的时辰不对?我又熬制出新的还原如初液,但涂抹过后的琥珀仍没有起色。
我是如此渴望看到复原的魔昂,所以不眠不休地重复着炼制、涂抹、守候,几近成痴。
一个月后,魔兰看不下去,趁我不备拿走了琥珀。她威胁我去吃饭睡觉,否则就把琥珀砸碎。
我迷迷糊糊吃了几口东西后倒在床上,闭着眼睛躺上半天,可哪里睡得着?魔昂时时刻刻在丢失着记忆,他如果彻底忘了我该怎么办?
我去找魔兰,但她已经把琥珀藏起。她把我推出院落,让我随便走走。我无奈地在空落的路上晃荡,不觉中走到了仙宫的门口,因为从前和师父来仙都走惯了去仙宫的路。
沿引廊进入堂门,明亮的阳光透过凋敝的帷幔洒在大殿的地上,所见之处尽是破败的陈设,唯有仙君的座椅还稳稳地摆放在台阶之上。
白云犬突然叫了一声。座椅后的帷幔微动,竟然是仙君从中走出,他从座椅上拿起一粒白石子,然后坐了上去。
“我等你好久了。”仙君一边咳嗽一边说,“还怕自己这副老筋骨要等不到了呢。”
我不知他是否还有法力。但如果他有法力,我走也来不及,所以仍站在原地,问他:“等我做什么?”
“让位给你啊,”仙君绽开一个沧桑的笑,“我一直以为魔昂是天定的继承者,却忽略了你。其实魔昂是去终结魔人国的,而你才是上天派来终结我仙人国的。你以为我忤逆天意是为了自己,那是因为天意就是灭国啊!但我终究没能阻止得住。你赢了,来坐我的位置吧。”
我摇摇头。但我的脚步却迈上了台阶。
仙君说:“别挣扎了,我是在用我所有残余的生命来操控你,只一会儿就好。”
我无法自控地坐在君位上和仙君的躯体重叠在一起,我看到我的手脚焕然成仙君的模样。
“这是要干什么?”
“别问了,静静看着吧。”
白云犬在台阶下“汪汪”地叫,引来一阵脚步声。脚步来到殿中,居然是已经复原的魔昂。
我想叫他,可是发出的声音却是仙君的,说出的话让我悚然——“魔昂,你是在找明央吗?他已经被我杀了。”
魔昂闻声看过来,眼睛中带着突兀的力道。
仙君用我的舌头说:“杀了我吧,给明央报仇。”
白云犬躁动地乱叫。魔昂的大手攥成拳头,煞黑的横眉颤动,他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怒气。
我想咬住自己的舌头,可是口中吐出的却是:“来啊,给明央报仇啊,你还在等什么?”
魔昂终于发出一声怒吼,我的心缩成一团,却听到魔昂质问:“明央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记不起了——”
忽地,一阵南风刮过。我的身体泛起一阵凉意,无形的束缚渐渐消散,一层白屑从我身上剥落到地。
“魔昂!”我终于叫出了声。
南风掀起凋败的帷幔,魔昂站在摇曳的光影中,莫名看着恢复原形的我。
我跑下来,站在他面前,叫了一声“哥!”他想应答,却又皱起眉。
我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然拉动他走出门外,甚至在阳光下奔跑起来。白云犬跟在我们身旁,一路跑到大海。
湿漉漉站到水边,我让魔昂背对着海水转头去看,“见到了吗?你的脊梁上有鳞片,和我腿上一样的鳞片。”见他点头,我才算松下心来,疲惫地躺在岸上。他沉默地坐在我身旁,直到繁星满天,才懊恼地说:“我还是没能记起。”
我坐起身,笑着看他,“没关系,我可以讲给你听。就从我很小的时候讲起吧。那时,我还是一只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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