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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妖孽神仙一念间 作者:张迷经-第4部分

小说: 妖孽神仙一念间 作者:张迷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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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仙都还是一片安稳,比上次来时更加繁华。
师父和我赶到时,太阳刚落,就有仙家迫不及待地挂出来各色灯笼。那灯笼里面囚的是五彩萤火虫。不同年龄的五彩萤火虫会有不同的颜色。
路过一处宅院时,见大门紧闭,上面贴着告示:“主人已去北方密林游玩,落花时节回来。”现在才是夏初,望见院子里的青慈藤蔓才刚刚生出花苞。
师父叫我上去扯了告示,一边愤然地说:“真是一群暴殄天物的家伙!这么好的宅院就空着不住?不知道天底下还有没处住的神仙吗?我们搬进去吧。”
师父踹开门,阔步走入,先占了一间漆成绿色的大房间,然后叫我去买些吃的。
我虽不曾在仙都里切实生活过,但还是懂得仙都里吃穿用度都是要用钱币的。
我望着师父,摊出手心。
“什么?”
“钱币。”
“为师没有那玩意儿。”
“那我用什么买吃的呢?”
“你不会讲价吗?!笨徒儿。”
我走在灯光通明的街市上,新奇地看着两旁的小摊,脚边跟着上蹿下跳的白云犬。
“请问,这团子怎么卖?”
“只要两枚铜币,就能秤一斤。”
“可以少秤一点吗?”
“行啊,来多少?”
“来,来不要钱的……”
老板已经扭头不看我了。
我又问了卖松糕的、卖椰子的,都没能把价格讲到零,不过试吃了几样,肚子倒也不太饿了。
走到街市的尽头,见到一大群和我年纪相仿的神仙,他们穿着华丽,紧紧围在一起,不时叫着好。
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白云犬先跑过去,挤进密密麻麻的腿脚之中,一会儿又兴奋地挤了出来。
它晃着印着鞋印的脑袋,“汪汪”叫了两声。然后一声铜锣响,把白云犬吓得一蹦。看热闹的仙群一哄而散了。我走到刚才热闹的所在,见地上有一只黑铁笼子。笼檐上挂着的灯笼,正被一盏一盏撤去,逐渐暗淡的灯光中,有一个黑影靠在笼子的一角。
撤灯笼的是一个穿着铠甲的仙兵。他收下最后一盏灯,从笼子顶上跳下来,站到我面前,疲惫的说:“今天的时间已经过了,想玩,明天早点儿来。”
“这个……怎么玩?”
“啊?”仙兵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又扫了扫我的穿着,“你打哪来呀,怎么穿得这么寒碜?”
“我原来住海边。”
“哦,那你说不定认得他呢。”仙兵指了指笼子中的黑影,“他是最后一个妖怪,叫魔昂,前些天在海里被白眉道长擒住的。仙君仁慈,放缓处治,现在每天把他带到这里,来给仙都的小伙子们参观锻炼。只要交十个铜币,就能在魔昂身上用一种法术,今天有个家伙使火术,把他腿上的毛都燎干净了,可好玩了。”
仙兵和帮手把笼子抬上四轮车运走。我看到原来笼子所在的地方,有一层黑色的灰烬。
“可怜啊。”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是不远处一个老者。
我走过去,见他正低着头在地上摆弄着几枚贝壳。
“真可怜啊。”老者又叹口气。
我问,“你是觉得魔昂可怜吗?”
老者抬起头瞄了我一眼,“不,我是说我自己可怜。”
“你哪里可怜?”
“哪里?”老者愤然地叉腿坐在地上,“你看看我穿的!”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自己。
老者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穿的比我要好一点,但他不甘心,他接着说:“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那边有试吃的啊。我刚吃过,多吃几家,每家不要超过两次,他们就不会赶你。”
“是……是吗?”老者撇撇嘴,“反正我就是很可怜,你看我的贝壳都这么破了。”
说到贝壳,我才想起我兜里还揣着一把,怪重的,就翻出来送给他了。
“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老者说着把贝壳收好,又从身上找到一枚白色的药丸递给我。
“这是什么?”
“上好的灵药,叫忘痛丹,只要吞了它,任何折磨都会感受不到。”
“我没有受到折磨。”
“你是没有,但总有受到的,还是因为你而受到的。”老者说着,朝地上那摊黑色的灰烬看了看。
我心有所感,揣着药丸离开老者。
待回到师父的“住处”时,心想可以把忘痛丹给师父解饿,没想到师父已经翻到了粮食。
“上天赐予的。上天从来不会让神仙贫瘠。”师父吃得饱饱的,躺在藤椅上迷迷糊糊对我说,“这户暴殄天物的仙家,剩了许多粮食在仓库里,还有松子酒呢。”说完,师父就接着睡了。
我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摸着口袋里的忘痛丹,渐渐进入梦乡。梦里,那个老者又出现了,他对我说:“把它给魔昂,把它给魔昂……”


、第四念

第二天,我一早就去了昨日魔昂被困的地方。等待近一个时辰,四个仙兵才打着哈欠驾着马车迟迟而至。
他们破费一番力气才把魔昂的笼子抬到地面上,随即就去街市里吃早点了。本有一个仙兵被留下看守,但他显然不愿意独自挨饿,自言自语说“左右都被施了破力咒,他又逃不掉。”于是,便追着同伴而去。
我来到铁笼前面。看到魔昂正闭着眼睛躺在晨光里,右侧眼角下有一块暗红色的结痂。
我敲了敲铁栏杆,他的眼皮动也没动一下。白云犬“汪汪”叫了两声,他的眼皮却颤了颤。
“我有颗丹药,想给你。”
听我这么说,他才终于睁开眼,盯着我看,然后有些费力地坐起来,依靠着铁栏杆,像是随时都会瘫倒下去。
我把手臂伸进笼子里,把丹药拿给他看,“这叫忘痛丹,吃了它,就不会感到折磨。”
我摊着手心,他却迟迟没过来拿。我刚想把手撤回来,方听到他开口,声音很沉很哑:“你用它来补偿我?”
“……”算是补偿吧,那个老者应该是对我寄予了这番意味。
他沉沉地出了一口气,“本来,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抬起的目光,既失望又凶狠,让我不自禁去低头,忽感手掌一痛,他已把我手中的药丸打飞出去。
这时,走过来一个年少的神仙,蹲在我旁边,似在问我,又似在跟魔昂说:“一早上就开始耍泼啊?正好叫我来教训教训你。”
年少的神仙从腰上解下钱袋,扔了一把铜币在旁边的收钱罐里,然后把两只袖口都撸到胳膊肘上,随口对我说:“靠边点儿站哦,我这法术威力可不小,一会儿要把这妖怪打得嗷嗷叫。”
我往边上挪了挪,只见那年少的神仙扎稳步子,挥动双臂,渐渐在手中搅出一团黑云,那黑云冒着金丝一样的光芒,滋滋作响。
那少年神仙叫了一嗓子,将手指挥向魔昂,一道闪电窜出,把魔昂的身体打得一颤。
随后,年少的神仙还在发力,闪电顺着魔昂的脉络急剧流窜,但魔昂的身体却再也没动过,他的脸上没现出任何表情,只是瞪着双眼看向那年少的神仙。
“嘴还挺硬。”少年神仙嘀咕着,收了法术,喘口气再来。
这次,他搅动的黑云有刚才的两倍大,击出的闪电又粗又长,但魔昂被击中后却连颤都没颤一下。
少年神仙还要再来,刚挥起胳膊,却被制止住了。
“干嘛?”少年神仙不满地嚷。
归来的仙兵晃了晃收钱罐,“你的钱只够使一次法术的。”
“钱我还有。”少年神仙说着又去腰间解。仙兵则懒懒的说,“今天不巧,有钱也得等一等啰,我们刚接到举报,说是有魔昂的同伙在附近。”
“魔昂的同伙?!”少年神仙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在哪里?在哪里?我要生擒他!”
仙兵看向我,伸手一指,“就是他。”
那少年神仙见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海的腥味!还穿得怪里怪气的!”随即,他就把袖子又往上撸了撸,挥舞起胳膊就给我来了一发。
我只觉身体一震,头发随即炸开,嘴里像吞下一大颗烧红的炭那般燥烈。
仙兵见我如此不堪一击,表情有些错愕,走过来瞧了瞧我,“你是魔昂的同伙……吧?”
我摇摇头。
“可是,刚才有个老头向我们举报,说你从他那里拿走一颗忘痛丹,是要给魔昂吃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年少的神仙不甘心地大叫:“我就说吗,就算魔昂再能撑,也不可能受了我的闪电,却哼都不哼一声,原来是吃了忘痛丹!”
“魔昂没有吃忘痛丹。”我低着头说。不过,我确实给他来着。
“这样吧。”仙兵打着哈欠,“也不难为你,你如果现在还能把忘痛丹完好地拿出来交给我,这事也便罢了。否则——”
“汪!”白云犬跑回我身边,冲着仙兵叫。
我拍拍白云犬的头,看向仙兵。他接着说,“否则,你的嫌疑可就大了。现在有两个证明者,都对你不利。”
“汪!”白云犬又叫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在我的手掌下蹭来蹭去。我把手拿开,白云犬仰起头,黑黑的鼻子亮着湿润的光芒,下面的嘴巴大张着,我蹲下去瞧了瞧——哦?刚被魔昂打掉的忘痛丹已被白云犬捡回来了,正衔在嘴巴里。
我把忘痛丹指给仙兵看。
仙兵眯起眼、皱起眉,面有难色,“这……是忘痛丹吗?”
其余三个仙兵也过来看,都无法确定,而忘痛丹正在一点点儿融化,估计现在触碰一下,它就会变成一滩泥。
“我来看,我来看。”少年神仙也过来凑热闹。
仙兵让他一边站、别捣乱。
少年神仙则骄傲地说:“我参加过仙宫的药典,见过忘痛丹。”
听他这么说,仙兵就让他过来观望,苦了白云犬一直哈着嘴巴,舌头也不敢动一下。
“这个……”少年神仙单腿跪在地上,抓了抓头发,“看着像,但都要化没了……”
“你到底能不能确定?”仙兵有些不耐烦。
少年白了他们一眼,“化没了也不怕,我有办法。”说完,他贼贼地盯着白云犬,把袖子又往上撸了撸,“狗又不会说谎,我来试试看嘛。”
于是,白云犬被炸成了黑炭,但它因为吃了忘痛丹没有丝毫痛感,所以一声也没有“汪”。因此,我们两个得以清白地离开。
在街市中,我又看见那个老者,他见到我便立刻隐匿进一片风筝之中。我过去找他,想问问他为什么陷害我。
天空忽然飘下雨点。卖风筝的仙女把风筝一只一只收起来。
我等在一旁,等到只剩下最后一只风筝。
“哎呀,这个湿了。”仙女惊叫一声,懊恼地看着最后一只风筝,然后看向我,笑眯眯地问,“这个等天晴晒一晒,一样玩的,你要买吗?”
“多少钱?”
“只要五个铜币。”
“能便宜一点儿吗?”
“四个吧,很让利了,其实淋一点儿雨,根本没关系的。”
“能再便宜点儿吗?”
“哎呀。看你老实巴交的,居然这么会还价。我做只风筝也不容易,你到底能出多少钱?”
“我……没有钱。”
仙女瞪了我一眼,把风筝甩一甩,放到了木箱上。
风筝收光了,那个老者却没再出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的。
我刚从风筝摊前面走回街上,就见那四个仙兵拉着马车从我身边经过。他们都打着油纸扇,而铁笼则露在雨中,魔昂舒着四肢躺在笼底。
马车渐行渐远,终于在一个岔路口,拐个弯消失不见了。
我听到一个卖花的仙女小声说,“其实,魔昂长得很英武唉。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你可别乱说哦。”另一个仙女笑着去捂卖花仙女的嘴唇。卖花的仙女躲避开,佯装把声音提高一点儿,“你昨天晚上不是也说了吗?而且,你还想他当你的——”
“要死啦你。”
两个仙女笑着打闹起来。
我从她们身旁经过,想起魔昂的相貌,只记得他额头上叶脉般的筋络,还有他双眼里迸发出的苍劲的光。其余却记不起了,但只要见到他那让人躲避的目光,我就一定会认出他来。这比记下五官容易多了。
“让一让,让一让。”
我身后响起车轱辘声。原来是卖风筝的仙女拉着小篷车回家。
我闪到一旁,小篷车从我身边经过。车轱辘磕到路边的石基,放在木箱最上面的风筝掉落在地上。
“喂,你的风筝——”
“不卖!我就不卖!”仙女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我捡起风筝来看,它粘了些泥水。白云犬冲着它“汪汪”叫,好像很感兴趣。我便捡着它会暂住的庭院了。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下一阵子,凉风开始刮起。我便把风筝栓到了院子的一根木桩上。试了几下,它被风灌得鼓鼓的,跌跌撞撞着飘忽而起,一直把棉线抻到紧绷。
半夜,天又开始下雨,比白天时大得多。风怒吼,雷轰鸣,还有闪电道道劈下来。我躺在床上,听到风筝在空中扑扑楞楞地乱飞。有时,还能听到几声尖叫与呻吟,像是从老头的喉咙里发出的。我想,多半是我听错了。
早上醒来时,到处晶晶亮。阳光如同被雨水洗刷过的棉纱,柔和地铺洒在院子里、树梢上,到处闪着光。只是那只风筝已经挣断了棉线,不知飘去了哪里。
一阵微风拂来,裹着淡淡芳香——原来,青慈藤蔓的花开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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