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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部分

公子风流-第335部分

小说: 公子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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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的怒吼声终于开始了:“杨士奇,你竟敢间我父子么?汉王乃是朕的嫡亲儿子,世子朱瞻圻乃是朕的嫡亲孙儿,你想要做什么?你想告诉朕,他们要造反,要杀自己的兄弟,要手戮自己的父亲么?你到底有什么居心,有什么图谋,你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是谁?”

杨士奇心里只是长叹,他没有选择,要嘛就是知情不报,欺君罔上,要嘛就是出言弹劾,等待这暴风骤雨一般的龙颜震怒,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十分狼狈的泪眼模糊,泣告道:“微臣不敢妄言,愿以人头作保,句句话都出自微臣本心,更无不轨之图,许是汉王草率,被人蒙在鼓里,受奸人所惑,一切,都是这些奸佞自作主张,也未可知。只是微臣以为,事态严重,不可不上陈御前,孰是孰非,自有陛下圣裁。若陛下认为微臣危言耸听,又或者有半句不实之处,微臣万死,恳请陛下降罪,以儆效尤。”

说罢,杨士奇闭上了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或许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本以为自己一向机智过人,这些时日,也处处占着上风,于是不免有几分沾沾自喜,可是没想到,竟然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甚至可能这一次,会到危及自己身家性命的地步。

朱棣的目光,如刀锋一般在杨士奇身上扫过,他森然笑了:“事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么?你以为这些妖言,就可以让父子离心背德?就可以让朕,疑心自己的儿子。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他是朕的儿子,是朕的骨肉至亲啊,你……你……”

杨士奇没有再申辩了,骨肉至亲四个字,其实就已经一切明了,他完了。

朱棣咬牙切齿的道:“传旨,拿问杨士奇,下诏狱候审……日后再有此等叵测言辞,亦是同罪!”

杨士奇脸色蜡黄,只得顿首,道:“微臣谢恩。”说罢,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失魂落魄的告退而出。

在阁外,已有几个大汉将军,侯着他。

谁也不曾想到,名噪一时的杨士奇,就因为这么几句话,便如摧枯拉朽一般的垮掉,伴君如伴虎,今日展现的可谓淋漓尽致,恩泽雨露皆在帝心,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念头,就足以让一个努力了半生之人,锦绣前途和荣华富贵,尽都化为乌有。

在场之人,即便是解缙,也不由唏嘘。

朱棣却是余怒未消,恶狠狠的看着解缙数人:“外臣但有言宫闱事者,尽皆如此搬照杨士奇处置,卿等告退去吧。”

解缙人等已是不敢多待了,纷纷告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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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了晚秋,天气有些冷,不过暖阁里烧了地龙,却是温暖如春,阁内有些阴暗,门窗都关了,几个太监想要掌灯,朱棣却挥挥手,打发他们出去。

在这晦暗不明的暖阁里,朱棣楞楞坐在御椅上,两鬓之间的华发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几丝,他显得有几分落落寡欢,又似乎在这平静之后,酝酿着什么痛苦。

他突然哑然失笑:“郝风楼……”、

郝风楼一直在边上坐着,没有吱声,今日杨士奇的垮台实在太过离奇,转瞬之间,说完就完,郝风楼倒没什么兔死狐悲,只是觉得这事儿,实在有些孟浪,很是不符合朱棣的性子,一听朱棣叫唤,郝风楼忙道:“微臣在。”、

朱棣苦笑:“汉王素来争强好胜,从不肯吃亏,靖难之役,他确实是功勋卓著,许多人……都希望他能克继大统,这些人里,不乏又有朕的老兄弟,也有不少,都是靖难的大功臣,至于汉王世子朱瞻圻,他的性子和汉王一样,甚至有些刚愎自用,汉王若只是自负,他就更不同了,这个孙儿,朕是知道的,自幼养尊处优,骄横惯了,甚至有些目中无人,天下没有几个人,放在他的眼里。”

朱棣说完这句话,看向郝风楼:“朕的话你明白么?”

郝风楼不禁道:“儿臣还有些不明白。”

朱棣突然朝他诡异一笑:“朕的意思是,若说汉王要做李世民,其实………也未尝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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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

第四百六十七章:杀人诛心

听了朱棣的话,郝风楼不由心里一惊。

其实当杨士奇弹劾汉王的时候,郝风楼还觉得有些奇怪,以杨士奇的性子,是断然不可能掺和这种事的,将汉王得罪到死,没有好处。

即便是汉王获罪,在汉王背后,却是无数的功勋将领,这些人,看上去虽然被排挤出了权利核心圈之外,可是能量依旧惊人。

况且,离间天子父子之情,这本身就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即便是解缙,也绝不敢在天子面前,说汉王一句不是,偏帮太子,也只是反反复复的说那么一句立嫡以长而已。

而现如今,杨士奇弹劾了,而天子也是震怒,不出郝风楼所料,谁知现在,等人一走,朱棣却突然如此诡异。

郝风楼觉得眼下的事,如一团乱麻,顿感压力甚大,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却听朱棣继续道:“其实……若朕是汉王,也会心有不服,这江山,有他的一份功劳,将军们,也大多服气他,太子呢,对他又很是忌惮,将来朕不在了,太子登基,会让他好过么?”

“朕当年做燕王,其实也是如此,情势到了这个地步,做儿子的,既然没有克继大统的机会,那么还不如效仿赵王那样做个闲云野鹤,汉王的功劳,确实是太大了啊,一个如此功勋卓著的兄弟在身边,太子能睡的安么?”

“所以汉王的心思,朕都明白。他做不了李世民,就连人都做不成了。”

“朕此番命他去大同,本意呢。就是让他‘办事不利’,朕到时候,少不了下旨狠狠责罚他,让天下人知道,汉王是个糊涂虫,如此一来,朕哪一天崩了。他也能独善其身。即便他办事得利,狠狠整肃一番军镇,也能让那些曾经青睐他的将军和他离心离德。这是一石二鸟之计,要嘛让他自己剪除自己的党羽,要嘛让他获罪,成为一个笑柄。无论哪一样。都不会动摇太子的地位,如此一来,太子登基,为了‘兄弟’友爱,反而会给汉王厚遇……只是可惜………汉王……太让朕失望了啊。”

朱棣浑身上下,表现出彻骨的寒意,他的脸色极为冷酷,却还是禁不住长叹:“只是可惜。汉王还是让朕失望了啊,他没有选择前者。也没有选择后者,偏偏想选的,却是第三条路,他在边镇,与众将整日饮宴,勾肩搭背,如鱼得水。在这京师,又蓄养了如此多的三教九流,郝风楼,你认为他想做什么?”

郝风楼苦笑:“儿臣不好说。”

这是实话,不好说三个字,其实就是撇清关系,为汉王说好话,假若到时汉王当真反了呢?要知道这个家伙可是有历史前科的,历史上的汉王,确实曾谋反,想玩第二次靖难之役。一旦汉王反了,自己在御前说的这些话,立即就会成为郝风楼的污点。可若是说坏话,又大大不妥,说到底,这其实就是朱棣的家事,自己牵涉越多,就可能将自己栽进去。

朱棣一反方才的态度,现在却出奇的冷静,摇摇头,抚案道:“是啊,聪明人就不该说这么多,这一次,杨士奇有些不聪明,而汉王,更是糊涂,他以为单凭那些边镇的军将,凭借这些三教九流,就可以做李世民?他想做李世民,朕却不是李渊,他想做当年的那个燕王,朕却不是建文,他有心思没有错,朕也有心思,错就错在他太不聪明,或者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方才杨士奇的话,你听清了么?那个学拳的师傅,是从三平寺里出来的,你还记得,漳州知府,是在哪里拿住的‘朱允文’?”

郝风楼猛然想起这个关节,禁不住惊讶的道:“也是三平寺!”

朱棣不怒反笑:“这就是了,看来,朕那皇儿,不是省油的灯啊,或许……他早就和朱允文有了联络,甚至可能,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朕的儿子,居然和建文勾搭,你说可笑么?”

郝风楼眯着眼,道:“陛下的意思是,朱允文被拿住之后,所以外朝放出的那些消息,也极有可能是京师某些党羽放出来的,他们的目的……”郝风楼深吸一口气:“当朱允文被拿下,消息肯定会急报汉王,汉王和朱允文早有联络,必定心又如焚,让京师里的一些人,四处打探,或者,他们不需要打探,只需要根据陛下的性子进行推测,比如……比如人拿住,以陛下的性子,必定要给朱允文一个妥善的安置之处,其他地方都不保险,唯有那紫金山,最是稳妥,紫金山里的秘密,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汉王却多少能知道一些蹊跷,即便不知神武卫的存在,可是多少,也知道那么点儿内情。因此他们放出消息,将朱允炆的消息透露出去,以微臣来看,多半是要稳住朱允炆,以防止他泄露出什么机密。只要朱允炆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他才能安心,绝不会吐露出一字半句。”

“微臣倒是想起来了,朱允炆的那些随扈,倒是招认,说是朱允炆在三平寺,与什么重要的人物在联络,对方的来头,似乎不小,只是具体是谁,他们却是一概不知,想来此事极为隐秘,即便是他们,也只是略知一二,咳咳……当然,这只是微臣的无端猜测,事实如何,微臣却并不清楚,此事,只怕还要彻查之后,再做定论。”

朱棣手抚着案牍,慢悠悠的道:“一个朱允炆,一个汉王,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竟然勾结在了一起,真是想想,就让人心寒啊。”

郝风楼倒是能理解朱棣的感受,只得宽慰道:“眼下什么眉目都没有,或许,当真是那杨士奇构陷也未可知。”

朱棣笑的更冷:“这些话,糊弄别人可以,可是糊弄的了你,糊弄的了朕么?”

方才,天子还在痛斥杨士奇,痛骂他离间自己父子,可是转眼之间却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实在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却听朱棣继续道:“朕之所以拿办杨士奇,这其一,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杨士奇弹劾汉王谋逆,朕若是不对杨士奇用点手段,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会怎么样?”

郝风楼一听,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忍不住道:“陛下的意思是,若是杨士奇安然无恙,那些人必然会怀疑陛下听信了杨士奇的话,因而狗急跳墙,仓促起事,这些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既然决心狗急跳墙,就不免会为祸天下,陛下动杨士奇,是想向外传达信息,告诉这些人,这些话陛下一点都不相信,先安住他们的心?”

朱棣面露深沉,那深邃的眸子谁也看不到任何的感情波动,慢悠悠的道:“此外,朕将杨士奇下诏狱,也是为了他好,汉王身边的党羽,睚眦必报,岂肯轻易罢休,到时候,谁知道会针对杨士奇,做出什么事,别人不敢对朕的阁臣动手,可是有些人,朕却是知道,他们真要急了,是什么事都敢做的,在诏狱里,有你看着,大抵不会有什么差错。等风平浪静之后,朕再请他出来吧。”

郝风楼这才恍然大悟,不禁苦笑,道:“父皇的苦心,那杨士奇若是知道,必定感恩戴德。”

朱棣带着几分悲凉的道:“朕的苦心,何止是对杨士奇,朕对汉王……罢……朕不想说这些,杨士奇所弹劾之事,锦衣卫就不要插手了,锦衣卫之中,有不少,都和汉王有些关联,还是用东厂吧,让东厂去查查看,若是果然查有实据,朕……”

朱棣脸色很是难看,最后苦笑摇头:“朕能做的,也唯有大义灭亲了。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汉王的事,郝风楼还真不想插手,天子要让东厂去查,正对他的胃口,现如今东厂是大不如前了,掌印太监倒是换了个,郝风楼觉得陌生,平时看此人,也不甚出彩,反正只要对方不得罪自己,自己倒也不会去刻意为难,那个学拳师傅的案子,其实要顺藤摸瓜,却也容易,自己置身事外,最好不过。

朱棣显得落落寡欢,最后道:“至于锦衣卫所拿办的读书人,朕也知道你的心思,如今谣言四起,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建文身上,你让锦衣卫大肆拿人,一方面,是先堵住一些人的嘴巴,另一方面,那些堵不住嘴巴的,正好把矛头对准锦衣卫,是不是?你的苦心,朕是知道的,所以方才大臣们弹劾,朕帮你压住,可是你要明白,有些东西,即便是朕,也不好招惹,家国的大事,断然不是拿几百个人,就能解决,自然,这些由着你,你自己思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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