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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天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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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老婆子是为自己么?我都七十岁,还能再说几年?我是舍不得我的大孙子小孙子……八字纯阳,是六亲不靠、年寿不久的命数,你就顾念着旁人怎么看,就不为孩子们想想?”老太太带着哭声道:“又不是不叫你养,只是远远的,别扰了家中太平。他才回来三日,三郎就见了血光,老婆子也犯了旧疾,你非要等我们有个万一,才能拿主意?”
院子里的道痴,已经不是心冷,而是心里涌出厌恶与愤怒。
他懒得再听,转身出了老太太院子。
且不说老和尚尚且在世,他在这世上并非无依无靠;就算老和尚有个万一,他也自信离了这个家,还饿不死他。
即便是有所求,也未必要赖在这里。
自己这两日,也委实可笑了些,因王三郎的烂好人所触动,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王四郎”这个身份。
实际上,就是王三郎,在一味对他好时,不也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么?生怕他对这个家有什么怨愤不满,引起家里动荡,那些示好未尝没有安抚的意思。
就是王容娘,也是在拿银钱来“诱降”自己这个外来者,让自己心有所求,老老实实地做乖儿子、乖弟弟。
等回到耦院时,道痴的心绪已经平静下来。
兰草与青巧两个都在卧室收拾,寝具已经收拾妥当,剩下的不过是擦擦抹抹的差事。
见道痴这么快就回转,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没有啰嗦。
这回功夫,便听到院子门口传来小穗的声音:“青巧姐姐,兰草姐姐,快来帮我一把……”
透过纱窗,便看到小穗提着个大食盒,站在院门口。
青巧立时红了脸,小声道:“忘了这一茬了……”不待说完,便挑了帘子出去。
兰草犹豫一下,道:“四少爷,这就摆饭么?”
道痴点点头道:“嗯。”
今早的早饭,与昨早差不多,一份粥,两盘米糕,两荤两素四样小菜。
道痴就着两样素小菜,将粥与米糕吃了个干净。撂下筷子时,他脸上露出几分自嘲,看来这世上能影响自己胃口的事情还真是不多。
吃罢饭,道痴便吩咐兰草将自己的进府时的僧衣与旧鞋袜都找出来,重新换上。
虽依旧是半新不旧的灰色僧衣,可上面散发着皂角味道,鞋子也干净得不见半点尘土,显然在收起来前,衣服与鞋袜都已经洗过。
道痴看了兰草一样,从腰间摸出一把碎银子,递给兰草道:“接着,我给的赏,也不算白服侍我一场……”后边这一句却是低不可闻。
兰草只听清头一句,犹豫了一下,双手接过,道:“婢子们谢过四少爷的赏。”
道痴又从腰间摸出锭五两重的银元宝,递给兰草道:“我有事,要出城去。晚饭前,我若赶回来便罢;若是赶不回来,你就拿着这块银子去见老爷,不用多数什么,就说我留的,老爷心里有数。”
兰草浑浑噩噩的接了,看着这银元宝直迷糊,实在是不明白,这银子能做什么信物?
道痴吩咐完,便出了上房,路过书房时,他的脚步顿了顿。
若说回王家三日收获最大是什么,就是那两箱子书。道痴相信,只要自己将这两箱子书吃下,明年的童子试就差不多。
可自己既不稀罕所谓家人,这两箱子书,舍不得也只能舍弃,否则自己心里都不舒坦。
难道没有这笔记,自己就应不得试?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笑出几分笑意,西山上还有个博学不凡的老和尚,他还怕得不到指教不成……

第二十章 一步一步还一步

离开王宅后,道痴并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去了观前街。昨日随王青洪去纪先生家时,曾路过这里,这条街很是繁华,道路两侧都是商铺。
当道痴过来时,商家多是才开门挂幌,街道上的客人并不多。
他记得清楚,这里有两家书店。
西山寺藏书不少,多是佛门的说,儒家的书反而有限。道痴专门过来,就是想要淘换几本四叔集注,还有八股文选编之类的书。
他这身装扮,还是比较碍眼。伙计虽没拦着他翻书,可是也不时地望一眼,而后走到账房跟前嘀嘀咕咕。
道痴的心思都在书上,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因过来前,大致要没什么书,他心里已经有数。不过,四书五经集注的版本实在不少,想要寻个合适的,还得仔细翻看。要不然随便什么都看,说不定还要被带歪了。
这时,便听到有人道:“小……小师父……”
道痴转过头,是书铺里的小伙计,手中捧着一本书,递过来道:“这本佛经,是佛诞时城里的居士印的,小师父若是找佛经,可以直接拿了去。”说到这里,不忘补充一句:“不要钱……”
见他神色中似有敬意,道痴想了想,道:“小施主是城西王家窑的?”
小伙计听了,连忙点头道:“小人正是王家窑的,十日前放假回家,曾在村长家门口听过小师父诵经。”
怪不得这小伙计如此客气,道痴想起村长曾说过,王家窑村上子弟进城的,多在王家当差或是在王家铺子里做伙计,便道:“这是王家的铺子?东家是哪一房?”
听道痴问这个,小伙计挺了挺胸脯,带了几分有荣乃焉的模样:“我们这里是城里最大的书铺,是王家宗房名下的产业。”
道痴接过小伙计的馈赠,又将自己方才翻过的几本书都从书架上抽出来,叫小伙计结账。
小伙计既然在书铺当然,当然是认识字的,看到这几本书名,都是城里士子最常买的书,不由心下诧异。
不过诧异虽诧异,他还是将书接过来,去账房那里结账。
“承惠一两七钱三分银子。”随着算盘声响,账房报出个数字。
道痴从腰间摸出两块碎银子结了帐,小伙计看了看道痴周身,犹豫一下道:“若是小师父不嫌弃,小人这里刚好有块包袱皮是店里,是前几日小人老娘给小人捎东西带过来的,小师父先拿去使吧。”
道痴原想婉拒小伙计的好意,随即想到这几本书啃完,自己还要来书铺的,便点点头道:“如此,就劳烦小施主了,等到我下次下山时,便送还回来…”
小伙计摆摆手道:“不劳烦,不劳烦……这几本书都怪厚的,加起来分量不轻,用包袱裹了背着,总比手里拎着省力气。西山离城里,这一路可是不远。”
嘴上说着,他手上也没停忙活,从柜台下翻出个蓝布包袱皮,将那几本书装好,才递给道痴。
道痴接过包裹,再次道谢,而后离开了书店。
账房这是才抬头道:“这是西山寺的小和尚?”
小伙计点头道:“正是他,别看他年纪小,诵经却送的好,我们村里听过的人,没有不夸的。”
账房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道:“怪哉,和尚开始买儒家的书,难道西山寺里有士子寄居……”
书铺东数第三家,正是点心铺子。想着自己上山后,怕是十天半月不再下山,道痴便决定给虎头买两包糖;还有老和尚,最是爱吃定胜糕。
这家铺子的生意确实红火,买点心的队伍排了一溜。
道痴背着包袱,站在旁边,有些犹豫,是入队尾排队,还是再找一家点心铺子?
他穿着半新不旧僧衣,背的蓝包袱上还缀着两方补丁,落到旁人眼中,就是个过路的小和尚在可怜兮兮地望着点心铺子,垂涎里面的点心。
不远处,站着一大一小两个道士。大的四十来岁,身体略显富态;小的年纪与道痴相仿,望向道痴的目光带了几分好奇。
道痴似有察觉,回头看了一样,正好看到这两个道士。
他不由多看了两眼,这里是观前街,这“观”是指安陆最大的道观玄妙观,有道士出没也不稀奇。奇怪的是,这两个道士周围站着几个人,看似不相干,可却自然而然地那两个道士围在中间。
小的还没开口,中年道士望向道痴的目光已经带了柔和,回头吩咐了两句。
他身后就现出一个人,进了点心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提了一串点心包出来。
这会儿功夫,道痴已经将决定不排队,换一家点心铺子再说。
没想到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下,拦人的正是那个中年道人。
道痴抬头不解道:“不知这位真人拦我何意?”
中年道士笑而不答,从侍卫手中接过点心,递送到道痴跟前:“相逢就是有缘,我没有其他可馈赠与你,就将这包点心馈赠与你,还望小师父勿要嫌弃。”
道痴没有拒接,而是行过合十礼郑重谢过这中年道士。
感谢是感谢这份好意,道痴依旧保持的不卑不亢,气度从容。
因为他晓得,眼前这两个压根就不是玄阳官的道士,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多半是兴王与世子。
在小道士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道痴别过中年道士,转身离开。
书有了,糕点也有了,剩下的就是去寻车马行。
他虽看着清贫了些,可因手上有银子,车马行这边倒是也没有刁难……
等马车到西山时,已经是下晌。
看到道痴回来,虎头只知道欢喜,老和尚却是不由地皱眉。
道痴并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面平如水地说了今早王崔氏卧床之事。
换做其他人听了,说不定要训斥道痴一番。毕竟“孝顺”长辈是应当的,不管老太君对道痴如何,都没有道痴说话的余地。
“大师父,我想搬出来住。”道痴的声音很是坚决:。
老和尚皱着眉:“你才多大,怎么能一个人出来住?”
其实,这回功夫,道痴也心虚。
在王家时,他好像很硬气,并不稀罕十二房的便宜二;可实际上,等过后想一想,他就明白自己说了大话。
不花王青洪的银子,花的就是西山寺的银子,他还真的是别无长物……

第二十一章 无情儿,孝顺子

所谓亲人,又能有多亲?
若是这本主的生母在世,道痴基于道义,念其十月怀胎之苦,还会心甘情愿地奉养,可所谓父亲,不过是提供几个精子,不受怀胎之苦,又没有抚养之恩,还真生不出什么感激之心。
王青洪在面对自己时的矛盾,既欢喜,又带了懊恼,他并非不知,只是不放在心上而已。
老和尚眼中的怒气,一览无余,额头青筋直蹦,道痴近前两步,拉住老和尚爬满老人斑的手,道:“大师父,即便是血脉亲人,也要讲究缘分,作何要强求,徒增烦忧?”
老和尚神情渐渐平和,满身怒火化作惆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无知愚妇,十二房子嗣不茂,首罪在王崔氏。”
“大师父,今日出来,我是欢喜的。天地君亲师,回到那个家,我头上便有三座大山,可以用‘孝’字左右我,使我不得自由;今日跳出来,占便宜的是我。”道痴直言道。
老和尚看着道痴,许久没有说话。
他看出道痴是真的没有半点怨恨与留恋,这样性子冷清的孩子,又哪里会主动乞求亲情?可这个孩子冷清的外表下,有颗柔软的心。若不是感觉到恶意,他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是老衲错了。”老和尚缓声道:“即便是想要让你下山,也不当这样匆匆忙忙,当早作安排。”
道痴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师父,族中可有断嗣之家?”
老和尚看了道痴半响,道:“你决定了?”
按照世间孝道,即便道痴从十二房主宅搬出来别居,依旧是十二房子孙,长辈们有权力安排他的一切,包括私产与婚姻、前程。
只有过继出来,断了祖孙父子名分,才能脱了这层桎梏。
老和尚的眼中尽是失望,却不是对道痴,而是对十二房。匆匆数日,到底让道痴受了什么委屈,才使得他毫不留恋地想要斩断这份骨肉之情。
道痴见老和尚神色,晓得他误会了,道:“这几日,十二房并未亏待与我,只是我的一点私心。既不愿受制与亲情枷锁,又想要走仕途捷径。”
“仕途捷径?”老和尚不解道。
道痴道:“大师父,兴王府欲给世子从士绅子弟中甄选伴读。”
老和尚想了想,摇头道:“你不是目光短浅的性子,当看不上王府八、九品的芝麻小官,即便兴王府口碑尚好,藩王就是藩王,与之亲近又有何益?”
道痴缓缓道:“大师父,兴王是成化爷庶长子,弘治爷长弟,今上长叔……”
老和尚慢慢瞪大眼睛,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大明朝的宗室承继,规矩向来森严,“嫡长子”继承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压根就没有“立爱”、“立贤”的说法。
各大王府,要是敢逾位立嗣,则要受重罚,严重者甚至要除爵。
虽说今上登基十数载,至今无子,可鲜少有人将目光转向藩王,毕竟今上还不到三十,正值壮年,暂时还涉及不到传嗣之事。
老和尚也想到皇上的年岁,皱眉道:“会不会想的太远了?今上正值壮年,十年八年之内怕是还牵扯不到立嗣之事。”
等过了十年八年,皇上真有立嗣之意时,就算会从兴王府中甄选,也是世孙一辈中选,并不好借势。
道痴小声道:“大师父,今上生于富贵,耽于享乐,定大事时,怕是用不了十年八年。”
老和尚的眼中慢慢绽放出神采,望着道痴,满眼欣慰,笑道:“痴儿的目光,已经不局限于楚地,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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