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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宝珠鬼话-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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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尖尖的嗓子叫得忒响,一下子左邻居右舍的都听到了,当天就没见两人回家。第二天被人发现一具飘在埠溪河上的尸体,被水都泡肿了,从衣服勉强辨别出是那个偷情的媳妇。而林伯昌就此不知所踪,找遍了周围的山坳都没找到他的下落。

这事在当时的年代无异于一道晴空霹雳。

一时间不论是地里干活还是茶余饭后,它成了村里人津津乐道的一个热门话题,一来它充分满足着人偷窥私欲的好奇心,二来因为这事的女主角——投河自杀的二叔公的媳妇秀兰。听说她长得很难看。二叔公打小是个风瘫,没有哪家的闺女肯嫁给他,正好村子里有个乞丐经过,带着这么个丑娃子,爷爷的母亲就花钱把她买了下来这个当二叔公的童养媳。人说女大十八变,她嫁到林家十多年都没见变得耐看一些,却不知道这相貌堂堂的林家大儿子到底着了什么道,明明自己的媳妇漂亮又贤惠,偏和这么一个丑婶婶缠到了一块儿。

之后林家的人几乎足不出户。

跑哪里哪里就有指指点点的身影,作为一个祖上几代也曾当过官的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本来以为,这事随着秀兰自杀之后能告一段落,毕竟人死都死了,村里三姑六婆再爱嚼舌头,嚼个几天过完瘾也就过去了,而失踪的林伯畅想必是因为觉得没脸见人所以离开了村子,风平浪静了,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当时,林家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村里人也是。可谁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是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开始而已。

谁都没有想到之后的一切会变成那样,在短短几天之后。

先是村里的七婆死了。死得很惨,被人发现倒在自家的柴房里,两眼直愣愣看着天,嘴里插着根手臂粗的冰凌。以至嘴角边的皮都裂开了,暗红色的血粘着透明的冰,一张脸扭曲得像是对着那些看着她的人似笑非笑。

当时就把几个赶来看尸体的人吓得尿了裤。不久,河东赵三婶的丈夫被发现暴死在床上。

和七婆被发现时一样,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对着天花板,他是被活活掐死的。

而掐死他的人是他自己,直到后来尸体落葬,始终没办法把他的手从他那只被自己勒得发青的脖子上拉开。

那之后村子里开始惶惶不安起来,种种猜测比比皆是,什么样的说法都有,有的说村里有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人说谁家在过年前的祭拜里冲撞了哪个神……

而最多的说法是林家那个丑媳妇死得不甘心,回来要那些捕风捉影说她闲话的那些人的命来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虽然派出所的人言之凿凿说那都是亡命歹徒干的,不要宣扬鬼怪迷信,并且大张旗鼓天天在村子附近找嫌疑人,可没多少人理这一套。当时还都是天天筹备着迎新年的日子,每天入夜就能听见满村子爆竹声此起彼伏,那是用来驱邪用的。声音可以连续响上一整个晚上,而这样热闹的夜,看不到一个人出来串门拜年。

这无形的恐慌在我大伯林伯昌重新出现在村子里之后,燃到了一个至高点。

他回来了。确切的说,他或许根本就没出过这村子。

在当时村里所有人都在寻找他下落的时候他可能就已经这样了,僵硬着一副身体,他被人发现倒挂在林家大门的门梁上,头朝下垂着,把被割开了三分之二的喉咙拉得老长老长。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垂着头倒挂在门上晃荡的死鸡……

全村的人被吓懵了。

因为只要是人都已经看出来,林伯昌那个时候已经死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个死得发硬的人,在被人发现到的第一时,居然从嘴里发出一声尖锐得简直不像是人所能发出来的尖叫。

第二天,这个本该已经死的人在棺材板里悠悠醒转了过来,而爷爷的弟弟,我的二叔公在那晚之后却死了,死时的样子和大伯林伯昌一模一样。

疑团和恐惧一瞬间像团浓云般在二十年前这个小小的村庄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连串诡异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死去的秀兰不甘心所以回魂报复,还是另外隐藏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那么样一系列凌厉残忍的手段,那么样一连串没办法说得清的命案。

这到底是谁干的……是人?是鬼?

一夜间过年贴在门上的福神和财神全换成了关公和钟馗,一时间村里随处可以闻到烧香烧纸钱的味道,村派出所更是把毛主席像都供在了办公室的桌子上,人心惶惶,哪里还有谁管这举止迷信不迷信,荒唐不荒唐。

就在隔天晚上,爷爷家隔壁一户人家全家都死了,死前没有任何不正常的举止和动静,只知道他们家窗洞黑了一夜,第二天整半天没见人从他们家出来,有人透过窗户朝里看了一眼,当时吓得那人就失心疯了。

一家五口齐刷刷吊在自家的房梁上,半闭的眼睛在歪垂着的头颅上正对着窗户的方向。

之后类似的死亡事件开始频繁发生。

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一大家子。死因各种各样,病死的,意外死的,自杀的……短短几天时间十几口人就那么去了,像是阎王爷到了此地后忘了离开。

然后一场怪病开始在整个村子里无声无息蔓延开来。先是感冒般的,咳嗽,流鼻涕,因为大冬天的所以没人注意,况且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村里那些横死的人身上,谁会关心这小小的感冒。之后不多久开始有人发烧,吃药好不了,打针退不下,随着持续的高烧开始肺水肿,整个人肿得皮肤都透明了,那个时候全村人的恐惧才开始转移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症上。当时爷爷全家也都陆续被感染上了,最先是二伯,也就是我现在的大伯,然后一个接一个,直到那时候最小的六姑,无一幸免。唯一没被这场病染上的只有我爷爷和大伯林伯昌,自从死里逃生之后,眼看着他身体就一天好过一天,脖子上偌大一个伤口,不出几天竟然在当地小医院拙劣的缝补下愈合了起来。只是样子还是可怕的,去医院见过他的人都说,伯昌那哪还有人样啊……就好象一个人长着三个人份的脖子,看着寒哪……

而村里的死亡人数还在逐渐递增着,短短几天内越来越多的人染上了那种无名的高烧,染上的无一例外先后死亡,没染上的人开始争先恐后往村外逃,可是出村半里地被挡住了,大雪封山,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把从村子到省城的路给封死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恐惧了,村里开始慢慢流传出这样的说法,说是不知道是谁看到,如果哪家要死人,当天晚上会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人披头散发在那家人的房梁上走过。

当时听的人半信半疑,可随着死亡人口的数字逐渐递增,声称见到那个红衣服女人的人也越来越多,之后甚至连长相都描绘出来了,绘声绘色地说那红衣女人如何如何美,在夜里的房梁上走过,美得像仙女似的。

所以绝对不是秀姑回来报复的亡魂。

所以,恐惧的程度随着对那红衣女人描绘的形象度的加深,而越渐强烈。

终于在除夕前夜,又一家人家里出事,是唯一的独子死了,那独子是当时村里老村长唯一的孙子。于是在从事情发生到发展得眼看不可收拾都始终沉默着的他,终于发话了。

他说其实在伯昌的尸体被发现那天,他隐约已经感觉到了这事和谁有关,只是碍于村长这个身份,所以不敢随便妄下这种看似荒唐迷信的谬论。而到现在他再碍着身份不说倒是真荒唐了,而他的荒唐让他造到了现实的报应。

他没了自己的孙子。

他说这一整件事,和林家**的事可以说是无关,但也并非没有一点关系。

他说这些人的死不是别的什么鬼什么怪什么人造成的,而是几代以来一直守护着这个村子的大奶奶。

林家**的事,可能冲撞到这位大奶奶了。

大奶奶是村口那块烈女牌坊的主人。

不知道是哪一年盖的,只知道在爷爷的爷爷还是孩子的时候,它已经立在那个地方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它还是完整的,飞梁画栋,像个平面的精美建筑。

据说大奶奶很美,美得跟仙女似的。

据说大奶奶很贞烈,所以在她丈夫外出经商时,为了不被受了她美貌诱惑的家丁玷污,她用丈夫的配剑一剑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对于这个村子里的人来说,这位大奶奶几代以来,无异于这个村子的守护神。

神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比鬼还可怕的事情来。

所以在老村长这么一说之后,村里人是半信半疑的。虽然如此还是听了他的话一起去村口看那块烈女牌坊,因为他说,到了那里,他们自然便信他的话了。

直到见到那块牌坊,当时跟过去的所有人时一个个都吓傻了。

原本好好的一块烈女牌坊一半像被雷劈了似的倒在地上,剩下的一半还在原地撑着,嶙峋的短裂面对着村子方向,像一块指着村子的巨大招牌。“招牌”上一片暗红色的痕迹,一件外套在它突出的横竿上高高挂着,被风一阵阵地吹,可怎么也吹不下来。

那件外套是林伯昌失踪当天穿着的。靠近领口一片褐色的液体,从上到下,星星点点一直溅射到外套的底部。

果然是大奶奶被冲撞了。

当下连夜闯进了离村二十多里地,那个一人隐居在埠溪河北岸山坳里的算命先生家。据说这瞎子在三四十年代时是相当有名的一个风水先生,多少地主军阀请他踏穴观风水,不知道怎么在最有声望的时候突然来到了这个小村子,之后再也没给人掐算过。

那时候全村几百口人跪在雪地里求他出山,足足跪了一天一夜,他才从屋里走了出来。可一靠近村子,他掉头就要往回跑,被村里人死活拦住了,求他积积阴德帮大家过了这个关。最后不知怎的瞎子突然哭了,呜呜哭得很大声,末了擦擦眼泪单独把我爷爷叫到了一间屋子,然后对爷爷说,那东西太戾,他根本制止不了,但既然来了也是命里注定,所以可以给爷爷一个方子。只是方子太偏,虽然有效但恐怕会极损阴德。当下割了自己的舌头写成一封血书,嘱托他看完之后烧了纸然后按里面的做即可。又反复强调,这么一来等于丧尽天良,自己的一生会过得无比艰难,所以到底要不要做,让我爷爷自己掂量着看。

血书里的内容直到近些年才被爷爷无意中告诉给我二叔听,他说那上面也就短短几句话,短短几句话,足以让人一辈子活在十八层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那上面写着:注定断根,唯梅花可解。打四寸梅花钉,五枚,东西南北尸天灵盖钉之,以阻其戾。**为罪,诛,穿头骨以效天谴,意在断其怒。头七过后梅花入土埋之,以犀角封,净物镇之,二十年后若无事端,则平安。“

说到这儿二叔的话音停了停。

我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掂了掂手里那五枚钉子,二叔的表情在烛光下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后来,你爷爷把最初死得蹊跷的那四具尸体的天灵盖用这钉子给钉了,最后一根钉的是你大伯,逃过了被割断脖子而死的下场,他是被你爷爷给活活钉死的。”

“呀————!!!”

耳边骤然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尖叫。

冰水灌顶似的把我凌乱的大脑激了个透,这当口我边上那扇窗猛地打开,一股狂风卷着细雪从外头直灌了进来。

倏地扑灭了房间里所有的蜡烛,我听见周围一片低低的吸气声。

不过谁都没有动,依旧低头跪在原地,那些人在风里把头压得更低。

“吱啊——吱啊——”窗子被风摇得一阵阵乱抖,生锈的窗框折腾出那些磨擦声,惨叫似的折磨着人的耳朵,一把抱住自己的头,六姑对着二叔直跪了下来:“二哥!!二哥别再请大奶奶了!!我们知错了!!二哥!!”

“大奶奶显灵了,”没理会六姑的企求,黑暗里二叔静静地道。

拔出一枚钉子走到桌子下那排木板边,他在老刘女儿那具被水泡肿了的尸体边蹲了下来:“淑珍,把窗关起来你先出去。老四,把榔头给我。”

“二哥!!他是你儿子!!!!我们林家就这条香火了!!!!”

“你还在乎这?”冷笑:“他已经被你断了。”

“二哥你疯了吗!!!!”

沉默。接过四叔递过去的榔头,用钉子抵着尸体脑门心噗的一声敲下,二叔抬头朝六姑看了一眼:“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你也都看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六丫。”

“早就过去了的事,哥哥你疯了还把它当回事!”

“我疯!”突然站起手,血淋淋一只手猛地指向六姑,几乎戳到她的鼻梁上:“知不知道老陈一家全死了!就在昨儿晚饭前!你跟这小畜生眉来眼去的时候!!

知不知道接着会是谁!会是谁!!!会是谁!!!!!“

六姑被他吼得身形微微一滞。片刻突然尖叫出声,一把抓住他指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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