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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部分

草清-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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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日下午四时,第一枚三十斤开花弹,由刚刚抵达前线的神霄式榴弹炮射出,为清军浏阳河防线的全面崩溃揭开了序幕。英华军占领浏阳河防线,检视炮击成效时,发现死于这一枚大号开花弹的清兵足有四十六人,其中一半都是被活生生震死的。还有一个人离爆炸中心只有两三步远,烧得骨头都凝在一起的人体却还摆着手舞足蹈的姿势,让人颇为纳闷。
李肆在长沙等了这么久,主要是等待清军主力汇聚,以便一网打尽,同时也有顺带等候佛山制造局将新式飞天炮,不,现在他改名叫做榴弹炮改进完毕的这心思。这算不上什么大杀器,但配合加农炮,能更有效地压制对方的沟堑防御体系。
新的神霄式榴弹炮归属独立炮营,发射三十斤开花弹,射程最远两里,终于从步兵武器变作炮兵武器。但之前佛山制造局搭车搞出的液压制退机等东西没有列装,主要是太贵,一套那玩意能顶四五门炮,而且可靠性还不足以承受百次以上的运作,这技术就只有等着材料和工艺都有了进展后,再去琢磨。
新的榴弹炮到位不多,只有四门,可就靠着这四门炮,清军浏阳河防线很快就全面崩溃了。充任督战队的旗兵仓皇逃回捞刀河北岸,而浏阳河防线上,被塞在前面当人肉沙包的两万多绿营尽数就歼。实际这股守军死伤并不严重,也就两三千出头,可他们哪里经受过这般“狂轰滥炸”,一个个都魂魄皆飞,就痴痴呆呆地趴在壕沟里,蹲在垒墙后,被英华军轻松俘虏。
“三十多万斤铁,十万多斤火药,分摊到每个清兵头上,够他死上十次了……”
进踞浏阳河北岸,逼向清军捞刀河防线,李肆这么对部下们总结道。众人面面相觑,觉得之前的热血都白沸腾了,感情天王所说的“血火”,实际是这么回事呢?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不是难事,能用钢铁和火药解决的战斗,就没必要拿人命去填。”
李肆还在自我膨胀着,这一战是他造反以来最满意的一战,以绝对的火力优势压倒清军,你人多,我银子多,我炮多,我钢多铁多火药多,就是远远地轰你,怎么着?你过来咬我啊。
范晋低叹一声,将手里的计划书揉成纸团,那上面写着他苦读兵书拟出来的若干条“妙计”。
“就怕把鞑子皇帝吓跑了……”
将领们都很不满意,这一仗伤亡出奇地小,战死不过一百多,受伤近千,大多都是搭设浮桥时,为掩护工兵而跟清军敢战之兵对射时造成的。而过了河之后,大家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给炮兵打扫战场,就没什么像样的战斗发生。
“跑?要的就是他跑”
李肆可没指望会在战场上击毙康熙,那样的事情,也就在无比狗血的YY小说里才会出现。康熙的銮驾就在三十里外的铁炉寺,对清军来说,这样的距离,几乎就等于康熙贴在他们背后,甚至都能感觉到皇帝的喘息。
康麻子既送货上门,想要压住军心,死命一搏,那就用最猛烈的炮火震撼清兵,瓦解清兵的斗志,同时也是吓唬康熙,让他看看,跟我李肆斗,到底得要什么样的本钱。
只要康麻子一逃,清兵军心就崩溃了,这场决战也就胜利了。
就是这么简单,歼敌多少,杀伤多少,占了多少城池,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康熙鼓足心气,跑来跟我李肆一战,却被打得落花流水,他的色厉内荏,清兵的羸弱,就此再无遮掩。这一战,根底就是决定天下人心的一战。
所以李肆无比热切地盼望康熙会跑,为此他不惜在这一天里打掉大半炮弹,刻意营造出一番天崩地裂的炮击景象。
“如果他不跑呢?”
众人这么问,李肆皱眉,问得好,康熙要真是有那番胆气呢?
“那就是你们所期望的,死战”
他沉声说着,众人先是眉飞色舞,然后又很沮丧。
今天这番炮击,即便是他们自己,都觉心惊胆战,已完全不是凡人可以靠勇气,靠热血去抵挡的威势。他们也都下意识地将自己代入到清兵,来想假若是英华军的步兵面对这样的炮击,是不是能顶得住,答案是沮丧的。
英华军的炮,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把八斤小炮也算上,就鹰扬军、虎贲军和游弈军,三军就有两百多门炮。今天的炮击阵地一摆开,那些湖南广西内卫,一个个都脚下都是飘的,既是震惊,又是欣喜。
因此,康熙怎么也得跑吧……





第二卷 第四百零七章 战长沙,老天到底站在哪一边
泡书吧 更新时间:2012220 0:10:18 本章字数:4859

第四百零七章 战长沙,老天到底站在哪一边
“朕……不退”
铁炉寺,銮驾行在,面对上百叩头苦求的臣子,康熙满脸潮红,眼瞳还有些失焦,这是被白日的炮击给惊的。
一直以来,贼军到底是番什么情形,为何能在战场上屡屡以一当十,败朝廷大军,他虽然读过众多臣子的奏报,却还是没什么直观印象。
可今天,即便是隔着三十里地,他依旧看得、听得明白,在那群雷轰鸣的刹那间,他就明白,为什么朝廷会败了。
先不说人心,贼军的器利,十倍于朝廷,当面不过三四万贼军,却有足足三四百门大炮这样的敌手,闻所未闻,即便是欧人,都不可能有此庞大的炮兵,朝廷焉能不败?
他很羞愧,为自己只注意到贼军的自来火枪而羞愧,同时也在感叹,自己始终没听进去老八的话。老八总说,贼军炮更厉害,枪只是小节,应该在炮上下更多功夫。
现在看来,讷尔苏和他自己手里捏着的几支火器营,火炮加起来还不足对方一半这个仗,怎么打下去?再有二十万大军,在大炮前面,也是豆渣
他很想退,他快七十的人了,自然是比少年时更畏死,可他不能退
这一退,贼军本就器利,再被他夺了人心,大清就再称不上一个“大”字,他这辈子的仁治盛世,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还想拼下去,可除了那几支完全没有底气的新编火器营,他还有什么底牌呢?
“南蛮虽炮多,可弹药糜费,今日这一战,怕不打出十数万斤铁,数万斤火药。虽占了浏阳河,朝廷大军只有少许绿营受挫,未损大军根本”
“朕在这里,就是军心,就是天下之心朕要退,朝廷就败了,天下就败了现在大军还远占优势,南蛮不过逞得一时威风我十数万大军,人人众志成城,区区贼军,有何足惧?要知刚过易折,贼军这般依赖火炮,未尝不是他之软肋……”
康熙心中狂澜反复,脸上却依旧神采昂扬,中气十足的呼喝响彻大帐,不少老臣都恍若回到了几十年前康熙亲征时的时光,心气也渐渐抬了起来,有皇上在,大清终究是稳若磐石的……
康熙正训话间,帐顶渐渐响起细声,淅淅沥沥的,越来越大。
众人呆住了,呼吸也粗重不已,康熙也是骤然停口,身躯却在微微晃动,像是压抑着正要喷薄而出的激动。
“雨,下雨了”
帐外的侍卫高声叫道。
“皇上,绵雨到来,看这天象,怕是三五天都停不下来”
方苞急急入帐叩拜,他也是懂天相历法的,能大略算到天气。
“皇上上天在助我大清啊”
臣子们连哭带喊,叩头不止。
“是啊,上天朕还有底牌,那就是上天”
康熙终于不再矜持,仰头高声大笑。
“皇上……听闻贼军也善雨战……”
赵弘灿不得不跳出来破坏这气氛。
“再怎么善,他总得跟朕的大军刀枪来往”
康熙却是早就想得通透。
“他有多少人?朕有多少人?不计这前线的十多万,陕甘、直隶的兵,还有好几万在路上这几日就能到。在这雨日,朕拿五个换贼军一个,可足?
贼军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肉搏战还能一个打一个,只要抱定耗其兵力的心思,怎么也有胜机。
“朕……不指望败他,就指望他能知难而退。只要他退,朕就赢了。再作一番安抚,在朕有生之年,那李肆能在南方安定下来,给朕一层颜面,朕也就认了……”
康熙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盘算,终究是有机会实现了。
与此同时,天王大帐里,李肆看着帐顶,哑然无语,心中就道,好玄,幸亏今天把炮弹大多打了出去,不然可再难找机会来上这么一场。
“老天爷,终究是不希望我这般顺利吗?”。
他也暗自叹道,湖南雨多,这是难免的。可就在马上要打跑康熙的时候来上这么一场,那康麻子多半会视这场雨为良机,再不会跑。
“我们英华军,可就是不怕雨的”
“没有炮,还有刺刀”
“让那鞑子皇帝看清楚我们真正的能耐”
将领们却是跟康熙一样,都将这场雨看作天降甘霖,一脸兴奋地说着。
“罢了,胜利的道路上不染满鲜血,大家就都不会珍惜这胜利。”
李肆暗自慨叹。
七月十八,捞刀河北岸,康熙和李肆这二者的意志天平,在这雨天终于恢复平衡,开始以实实在在的血肉为砝码,一点点地压下。
他是武举出身,骑射九矢中三,步射九矢中七,大刀能舞一百二十斤,拿石礩子也能举三百斤,如果能跟上哪位大帅,行伍十年,怎么也是个参将游击的前程。很可惜,这十年是太平盛世,没什么大帅,所以他就只是在南阳镇标里的一个小小千总。
可现在机会来了,他不仅跟上了讷尔苏大帅,甚至皇上就在几十里远处,战场有什么风吹草动,有什么英雄豪杰,转瞬就能知道。
阴雨绵绵,让他更为振奋,这样的天气,贼军犀利火器失效,却还在冲击,正好给自己送上功绩。现在朝廷立下新的赏格,得贼军普通一兵的首级,就有五两银子,晋一级,官长十两往上算,还授爵。只要死战,功名利禄都有了。
倚着垒墙,他看向左右部下,全是一脸惶恐,被雨水刷着,就像是死人脸一般,恼怒地咆哮道:“不为封妻萌子,也要顾着自己的小命都盯好了人,等会谁后退一步就径直砍”
他无心去鼓动手下的兵勇战,那也是徒劳的,可他必须看好了自己的兵,绝不能让他们逃一个。垒墙前那一堆堆人头,都是临阵退缩,被整队整哨砍下来的。队里逃一人,就拔队斩,哨里逃一队,整哨斩。逃了一个外委,就斩上司千把和所有同僚。守着捞刀河南岸那些旗兵,就是专门干这事的。
谁让自己是绿营呢,他转头看看,正看到一队旗兵截住十来个该是已经被吓傻了的绿营兵,手起刀落,就跟剁板鸭似的,将这些逃兵当场斩杀。
再转头看前方,他瞳孔紧缩,红衣即便在雨中,大红服色依旧如火,正潮涌而来。
捞刀河北岸,十万大军倚河层层设防,深壕高垒,对抗据说是有三十万之众的贼军。可从兵到官都知道,贼军真有三十万,三个大清也灭了。当面贼军实际不过三四万人,还分了不少兵在长沙城,向他们这十万大军发起攻击的贼军,最多不超过三万。
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事很荒谬,十万朝廷大军,还都是精锐,竟然在三万贼军面前抱头龟缩,只求个守势。跟七八十年前大清吞吃明朝江山时的情形正好颠倒过来,这才七八十年啊。
韶州之战、宜章之战,贼军以一当十,种种传闻,他是不太信的,传闻毕竟是传闻,总有夸大。可昨日贼军炮火连天,一天之内就突破了浏阳河防线。不是靠着这连坐斩杀令,捞刀河防线都要全体崩溃,见识了那天崩地裂般的血火雷霆,他才相信了那些传闻。
昨夜开始下雨,今日还在绵绵下着,火器都再不能用。原本还觉得能喘口气,贼军却不肯罢休,冒雨突击,也让他建功立业之心蠢蠢欲动,贱命一条,能拼就拼呗。
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也消失了,另一股密集如雨点,汇集起来如夜色之潮的声音自耳中传入,冷冷地压在心口。那是红衣兵的脚步声,不,不止是脚步声,还有他们身上的零零碎碎相互撞击的轻响。除此之外,没有兵丁的呼喊,没有官长的号令,没有喘息,如此沉默,连他都隐隐都觉得,这一片红衣之潮都已是死人,正手持插刀火枪,稳稳逼近的死人之潮。
红蓝制服,灰黑雨蓬,铁盔的盔檐压住面目,单个看是觉得扎眼,千百个汇为大队,带着那股奇异叮当声浪而进,压迫感远胜挥刀高呼而来的敌群。若是那样的敌群,也会燃起他的战意,可这样的敌军,带来的不是嗜血的战欲,而是毁灭的冰寒。
这压迫感推着心口那点冰凉感急速扩大,让他渐渐觉得身体有些难以掌握,正当他怀疑自己嘴里都会喷出冬日的白雾时,“啊啊”的扭曲怪叫响起,已经有部下两眼发直,双腿战栗不止。
拔刀,劈砍,两个刚刚转身的兵丁身躯仆倒在地,人头在另外的地方咕噜噜滚动。这两颗人头稳住了垒墙后那像是强风下即将倒伏的人群,只剩下极力压制的哽咽抽泣。
必须做点什么,他这么寻思着。
从垒墙洞子里掏出他的十五力弓,小心地张了张弦,暗骂一声这该死的南方,湿气太重,皮弦已经软了很多。
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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